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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顏

七 一對狗男女

千顏 側側輕寒 1109 2018-09-11 15:07:54

  顏未染穿過喧囂的街道,尋找她以前的室友

  她的室友是個夢想獲托尼獎的瑞典姑娘約瑟芬妮,但最好的角色也只是在百老匯當群舞。顏未染出了ICU后就聯(lián)系過她,所以在自己房間的租約到期后,約瑟芬妮幫忙收好了東西,塞在她那本就已滿滿當當?shù)姆块g里。

  顏未染再三感謝她,她卻只說:“沒什么,畢竟你那位英俊有錢又溫柔體貼的絕世好男友,請我吃過好幾頓飯呢??吹侥銈冞@么幸福的一對,我感覺對未來的愛情和婚姻也有了巨大的期待?!?p>  她的話讓顏未染垂下眼睫笑了笑,只是唇角的笑意不無苦澀嘲譏。

  約瑟芬妮又問:“你現(xiàn)在是搬去和他一起住了嗎?希望你們能一直幸福美滿!”

  “好的,我會幸福地活下去的。”顏未染拖起箱子與她告別,“也祝你早日實現(xiàn)夢想,到時候我去百老匯為你鼓掌?!?p>  她拖著自己那兩個箱子,在老舊的電梯內(nèi)一點一點往下沉去,直到最終落地,鐵門在哐當聲中慢慢打開。

  依然是陳舊喧鬧的街區(qū),依然是膚色混雜、口音各異的紐約皇后區(qū),依然是她一個人走在街上,如同她兩年前一個人到來。

  擁擠的地鐵內(nèi),有個女孩子捧著時尚雜志在看,她瞥過一眼,一下子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雜志上的男人沉靜優(yōu)雅,略微斜揚的丹鳳眼清冽澄澈,隆準高鼻,白膚薄唇,光華不可逼視。

  她曾經(jīng)如此熟悉的人,曾經(jīng)親昵相擁、呼吸相聞的這個人,如今在別人的雜志上不期而遇,依然令她心動。

  可惜雜志頁上,他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艷若桃李的女子。那同樣熟悉的面容,讓她悚然而驚。因為他的面容而出現(xiàn)的依戀與悵然,瞬間消散為無形。

  顏未染的目光,定在頁面上“即將訂婚”和“the Perfect Couple”兩個詞上。

  天生一對。

  聯(lián)手凌遲她的這一對狗男女,男才女貌,家世相當。一個陰鷙深沉,一個心如蛇蝎,如此相配,當然是天生一對。

  她暗暗咬緊了牙關,靠著那兩個行李箱,站在女孩的面前,一動不動。從她這個角度看去,雜志上他的面容顛倒,越是在畫面中和未婚妻情深意切,越顯扭曲荒誕。

  身上的骨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墜樓后那寸寸碎裂的骨骼,大概會讓她一生無法逃脫痛苦,永遠與傷痕相伴。

  但她無法怨天尤人。這是她之前那些單純無知,應得的代價。

  地鐵之外是黑暗,地鐵之內(nèi)是嘈雜。擠來擠去的黑人白人,細微起伏的車廂,混濁不清的空氣,身上難以遏制的傷痛,都讓她站立不穩(wěn)。

  她只能倚靠著自己的大箱子,在人潮中勉力站穩(wěn)腳跟。

  她抱著的,是她的化妝箱,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東西。她死死緊握著提手,就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青紫淤痕,她依然不肯哪怕松開一絲一毫。

  不是任何一個人,不是承諾與指環(huán),更不是她曾差點擁有的,花園樹蔭下的秋千、落地窗內(nèi)的大浴缸、鮮花簇擁的露臺。

  她唯一能緊握在手中的,只有這個化妝箱。抹去上面厚厚的積灰,她必定會努力地、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比當初在他身邊時還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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