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巧兒兩個的打機(jī)鋒,長遙輕松拎著食盒走了進(jìn)去,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桌子邊寫字的戚子良。此時,對方也已經(jīng)看見了長遙,放下毛筆笑瞇瞇的走了過來。
五年的時光足以讓戚子良由一個少年長成骨架勻稱修長的男人,現(xiàn)在的他,總算是比長遙高了一個頭了,天知道當(dāng)他再次長高的時候,戚子良究竟有多么的開心!
“你特意給我做的?”
打開香氣馥郁的食盒,當(dāng)看清里面的內(nèi)容時戚子良忍不住抬頭期待的看著長遙,俊美的容顏在食物蒸騰起的白霧里若隱若現(xiàn),分外好看。其實(shí)長遙也有些納悶,她在考場外面等戚子良的時候,看見出來的考生哪個不是蓬頭垢面的,甚至還有直接被抬出來的,唯有戚子良,照樣風(fēng)度翩翩,即使有些憔悴,但在一群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大叔中,也算是鶴立雞群了,就更別說休息好了的現(xiàn)在了。
不過現(xiàn)在,看了看戚子良期待的表情,長遙眼神微微柔和了些,道,“不是,只是看了會兒而已?!?p> 戚子良的表情并沒有因?yàn)殚L遙這句話而變化,反而愈發(fā)的柔和了。嘿嘿,在旁邊看著就是親眼看著菜洗好切好下鍋翻炒,算起來跟自己動手沒有區(qū)別了!喜滋滋的戚子良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在感到食物的鮮香后表情更加放松,似乎連精神都好多了。
“怎么?這是你交上去的文章?”
在戚子良吃東西的間隙,長遙走到書桌旁看了看他方才寫的東西,見是一篇文采飛揚(yáng)的文章,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戚子良。長遙也是跟著家里的夫子學(xué)過四書五經(jīng)的,戚子良這篇文章著實(shí)是不錯,有理有據(jù),筆墨生香,只是……
這卻與他一貫的筆風(fēng)不太一致,少了些青年人的文筆飛揚(yáng),甚至也沒有一貫的辛辣犀利言辭,不過想想近年來身體狀況每日愈下的陛下,再想想那些因?yàn)閮?nèi)斗而鬧出了一樁樁大事兒的皇子們,長遙也就明白戚子良為何要臨場改變自己的文風(fēng)。如此也好,比起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還是早早地跳出來為好。再說,以當(dāng)今陛下的狀況,已經(jīng)與之前喜愛身負(fù)銳意進(jìn)取臣子時不同了。
“唔,還有三元湯?”
驚喜的看到一碗帶著濃郁藥香的湯水,戚子良美滋滋的接過來喝了一口,神色沒什么變化,“這也是你那丫環(huán)做的?”
不待長遙回答,就又溫聲軟語的乞求,“長遙,什么時候你能給我做一碗湯喝?就算難喝也沒問題啊……”
沒回答這個問題,長遙三兩步走回來,拿起紫檀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清茶,然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戚子良看,只把他盯得頭皮發(fā)麻才輕聲道,“你沒事兒,這很好。”
短短的一句話,戚子良竟然感動的差點(diǎn)兒落下淚來!兩年前其實(shí)本該就有一場春闈,可是因?yàn)槎寤首拥亩贩?,春闈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有試題泄露的情況,題目滿天飛!當(dāng)今大怒,幾乎殺了小半朝牽涉其中的人,那年的春闈也就不了了之,一直到今年,才有了這么一場恩科。
因?yàn)橐恢痹陉懜≈?,還是以未來姑爺?shù)纳矸荩葑恿技抑杏譄o父無母,家境普通,所以外面那些酸才子們對他總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沒什么新意,但對于一個小有名氣的少年才子來說,也已經(jīng)足夠煩惱,尤其京城這邊文人之間的詩會小宴幾乎是接連不斷,隨著時間的流轉(zhuǎn),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傳播的越廣。
即使戚子良表面上看上去沒什么,可就長遙對他的了解,大概還是在意的,所以這次恩科對戚子良來說,未嘗不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在恩科之前戚子良一直憋著一口氣,長遙還真怕他這口氣松了之后會不會出事,所以才有此一問。
“我沒事,勞長遙費(fèi)心了?!?p> 看著一日比一日風(fēng)華漸顯的長遙,戚子良臉上的笑容分外柔和。多虧了這整整五年的相處,即使有時候長遙不說話,戚子良也可以看出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當(dāng)然,這僅限于長遙沒有隱藏的時候。
“今日陽光正好,長遙,不如我們?nèi)ヌで喟???p> “……現(xiàn)在?”
現(xiàn)在的草都比膝蓋深了吧?就連桃花幾乎都快開敗了,出去有什么好看的?有時候,長遙真是不能理解戚子良的想法,不過嘛,反正今日也無事,出去一趟也好。
“也好。龍音寺禪院之中有一株百年桃樹,那里地勢較高,應(yīng)該還沒有開敗,這個時候去,剛好可以趕上龍音寺的午膳?!?p> 龍音寺的素膳可是天下一絕,尤其明遠(yuǎn)大和尚的又是做菜的膳食長老親自做的,自然要更精致一些。別人吃不到,她這個名義上的弟子還能吃不到嗎?
“如此甚好!”
戚子良這人,聽見這話,連東西都不吃了,拉著長遙就往走。長遙也不阻攔,只是在看見屋外青竹逗弄巧兒的時候微微駐足了一會兒,那青竹不愧是戚子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書童小廝,非常有眼力見兒的飛奔了過來,不好意思的沖著長遙笑了笑。
“好你個小子!又在欺負(fù)人了?”
趕在長遙開口之前訓(xùn)斥了一句,戚子良狀似發(fā)怒的開口,“還不趕快給巧兒道歉。”
“嘿嘿,那個,對不住啊,巧兒,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你就原諒我吧?!?p> “啊?”
有些迷茫的看一眼青竹跟自家小姐一眼,巧兒其實(shí)還有些迷惘,不過她一向脾氣敦厚,這會兒也只是擺了擺手,“沒事,我不在意?!?p> 一看巧兒那表情,長遙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青竹占了不少便宜,巧兒這丫頭,脾氣溫厚,不過她不在意,自己這個做主子的,卻不能不在意。只這畢竟是件小事,長遙也不想就此鬧僵,因此當(dāng)下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青竹。直面這個表情的青竹將自己的頭低的越發(fā)往下,都快駝背了,長遙才慢條斯理的捏了捏鼻根,“好了,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