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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迷途

第六章 初會許平生-20

靈魂迷途 十四夜的茶 4228 2018-12-10 22:00:00

  何靈的“準(zhǔn)備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很長時間,而且聲勢浩大。

  朱幼安知道何靈心中悲傷又憤怒,以為她做點其他事分散一下注意力,等回到迷途,慢慢也就忘了徐芳茹的事。

  雖然朱幼安全力支持何靈做任何決定,但是當(dāng)他看到何靈竟然招募演員拍微電影的時候,朱幼安還是大吃了一驚,擔(dān)心何靈在夢境中時間太長反而壞事。

  朱幼安微微皺眉,“何姑娘,雖然夢境中的時間比不上迷途中的時間。不過,我們既然已經(jīng)查證了該查證的消息,拿到了能拿到的東西,早點回迷途會更好一點?!?p>  何靈悶悶地說,“朱醫(yī)生,謝謝你。其實,我考慮過你所說的,直接將仿制的項鏈給楊天白,給他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我們既能獲得能量,也能快速離開夢境?!?p>  “只是,我忘不了徐芳茹,我什么都幫不了她。她的這一生,總該有人懷念她、心疼她。所以,請讓我按照我心中的想法做下去吧。也許,最后我未必會交給楊天白,就算給了他,他也未必會看。但是,我希望做一點事,讓徐芳茹的存在有一點價值?!?p>  朱幼安有些擔(dān)心,“就算拍了下來,也許還沒到交給楊天白的時候,你自己就先崩潰了。聽到的故事和親眼看到的場景,這是無法相提并論的。不要為難自己了,你無法直視這樣的罪惡的?!?p>  何靈點頭,“是啊,我確實無法直視這樣的罪惡。就是因為這是我的弱點,所以我才要去面對啊。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比這更可怕的罪行,那時候我會更怕的。不如,先鍛煉鍛煉自己吧。”

  朱幼安嘆氣,“其實,你也挺固執(zhí)的啊?!?p>  朱幼安一邊勸阻何靈,一邊卻給了何靈全力的支持。

  因為擔(dān)心何靈拍攝過程中會承受不住,一直陪在她身邊,拍攝到后期,反而是朱幼安承擔(dān)了全部拍攝工作。

  看起來簡單的微電影,就算朱幼安的財力人力精力,前后還是歷時三個多月。

  當(dāng)成品放在何靈的面前時,何靈膽怯了。

  朱幼安握著何靈的手,“不想看,就不看了,我們?nèi)フ覘钐彀装??!?p>  何靈搖頭說,“我的一個任性想法,讓你忙了三個月,不看太對不起你了。就算楊天白不想看,我也是要看的。”

  朱幼安說,“那我陪著你看吧,不想看了跟我說?!?p>  播放之前,何靈還在揣測楊天白會不會選擇看,不知道楊天白看到這部微電影會作何感想。

  電影拍得很真實,從楊天白與徐芳茹相識相知相戀開始,沒有過多的鋪墊和渲染,就是平鋪直敘地按照時間記錄。

  看到楊天白和徐芳茹在連理樹下刻同心結(jié)的時候,何靈低下頭看了看手背。

  楊天白離開了柳家寨,徐芳茹滿懷期待地等待著楊天白回來。

  每一天,她都會去連理樹下看一眼摸一摸,看看他們刻下的同心結(jié),摸一摸他們曾經(jīng)依偎著連理樹。

  再后來,有人家上門提親了,徐芳茹不同意。

  父母開始敲打責(zé)罵徐芳茹,她不為所動。

  再后來,父母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要將徐芳茹強(qiáng)行嫁給別人,徐芳茹跑到別人家里大鬧一場,將婚事鬧黃了。

  前前后后,提親、拒絕延續(xù)了大半年。

  徐芳茹父母鬼鬼祟祟地竊竊私語,何靈開始手腳冰涼起來,朱幼安什么話都沒說,伸手過來握住了何靈的手。

  不知道從叔叔到父親的稱呼,徐芳茹用了多久時間。但是那個她叫了兩年父親的男人,對她用了強(qiáng)。那個她叫母親的女人,竟然幫他在屋外望風(fēng)。

  屋里有混亂的砸東西的聲音,有男人動手的“咚咚”聲、叫罵聲,有女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求饒聲,從凄厲到嘶啞到最后無聲無息。

  那男人從屋里出來,滿臉血痕,卻極為得意,手上還握著一條銀鏈子。

  屋外那個獻(xiàn)媚的女人,滿臉堆笑地鎖上了房門,從男人手中接過銀鏈子揣在懷里。

  男人和女人像對付仇人一樣,從此將徐芳茹鎖在家中。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徐芳茹開始還能放聲大喊,叫得幾聲,那男人必定開鎖進(jìn)屋一頓毒打。

  后來,徐芳茹再也不呼救了,她只是輕聲地嘶啞著嗓子,唱著一首一首山歌。

  “哥妹唱歌心對心,有情有義把歌行。

  二人來把山歌唱,好比山伯陪祝英。

  妹講話語句句真,唱歌遇著唱歌人。

  我是后園芭蕉樹,從頭到尾一條心?!?p>  何靈緊緊抓住朱幼安的胳膊,手上力道很大。朱幼安拍了拍何靈的頭,任由她抓。

  “哇”的一聲啼哭,那個獻(xiàn)媚的女人抱著個肥胖的嬰兒從里屋出來,激動得語無倫次,“兒子,是兒子,有兒子了?!?p>  那個滿臉兇相的男人,搶過嬰兒,哈哈哈狂笑起來,“我柳家到底沒絕后,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獻(xiàn)媚的女人拉著男人的手,“兒子,兒子,是兒子。我們有兒子了,這是我們的兒子?!?p>  一下又一下地親著嬰兒。

  再后來,徐芳茹偶爾可以從屋子里出來看一眼天空了,滿臉兇相的男人和獻(xiàn)媚的女人一左一右看著她,不停地將手里的嬰兒遞到徐芳茹面前,“兒子,是兒子。你看他長得多壯實,以后一定是個好勞力。有兒子了,小七,你是功臣啊?!?p>  “小七,你看看兒子,你看看。他多乖,多可愛,你看他吃米湯的樣子,胃口多好。”

  硬拉過徐芳茹的手“小七,你摸摸他,摸一摸你就知道他多乖了?!?p>  徐芳茹眼角還有未愈合的舊傷口,嘴唇依然腫脹溢血,右手是骨折扭曲后的奇怪形狀,她目光呆滯地任獻(xiàn)媚的女人拉過自己的手,在嬰兒的臉上摸了一把又一把。

  徐芳茹喃喃地說,“徐芳茹?!?p>  獻(xiàn)媚的女人不解地說,“小七,你說什么?”

  徐芳茹手還放在嬰兒的臉上,“我叫徐芳茹?!?p>  獻(xiàn)媚的女人一愣,“對對對,你現(xiàn)在確實不能叫柳小七了,你還是得叫回徐芳茹的。”

  再后來,滿臉兇相的男人和獻(xiàn)媚的女人開始把嬰兒放在她的懷里,“小茹,你試試,你抱一抱他。他那么軟,那么乖,你抱抱他。你看,你抱著他,他會對你笑了。小茹,你看看,他喜歡你?!?p>  “小茹,寶兒很乖,他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

  “小茹,你喂他吃一下米湯。你試一試,他很乖的,你看,他喜歡你?!?p>  再后來,徐芳茹真的可以抱著嬰兒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了,兇相男人看她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

  獻(xiàn)媚的女人防備地看著她,轉(zhuǎn)臉卻又討好地看著兇相男人。

  徐芳茹的眼光中,有了一絲柔情,“寶兒,很乖?!?p>  兇相男人得意,“我的兒子,肯定乖啊。這是你生的,你抱著他,他肯定乖啊。”

  轉(zhuǎn)臉對獻(xiàn)媚女人嘿嘿地笑著,“我能生兒子的,我還要再生十個八個兒子?!?p>  獻(xiàn)媚的女人眼神暗了下來,目光中有嫉妒有怨恨。

  徐芳茹低頭逗弄著孩子,既沒聽到也沒看到。

  徐芳茹開始對孩子有了感情,已經(jīng)不需要兇相男人和獻(xiàn)媚女人同時看管她了。

  徐芳茹像個母親一樣,會喂孩子吃東西,逗孩子開心,教他說簡單的字,溫柔地給他唱山歌。

  每次她唱山歌的時候,孩子都特別安靜。

  這是一幅很有愛的畫面。

  終于,兇相男人和獻(xiàn)媚女人信任了她。

  他們對徐芳茹說,“小茹,今天你帶寶兒睡一會兒啊。他醒了的話,你喂他點稀飯,我們很快就回來的。那邊有柴火,你順便把晚飯做了啊?!?p>  徐芳茹乖巧地點頭,抱著睡夢中的孩子輕輕搖晃著,低聲反復(fù)吟唱著她愛唱的山歌。

  何靈開始渾身發(fā)抖了,朱幼安拍了拍她的胳膊,低聲問,“不看了吧?!?p>  何靈很想嘴硬堅持看下去,但是開口說出的話已經(jīng)有些顫抖了,“看……看……完吧?!?p>  朱幼安沒有聽何靈的,關(guān)了播放器,鄭重地問,“何靈,后面的事,其實你已經(jīng)知道了的。再后來的,就是林丹丹的記憶里都有的舊事??椿虿豢矗瑢δ銇碚f都是一樣的?,F(xiàn)在,我想問一問,你打算如何跟楊天白談?”

  何靈沒再發(fā)抖,有些恍惚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是想,讓楊天白看到事實的真相,我不愿意給他粉飾一個徐芳茹一生平安喜樂的夢幻。可是…..你說得對,楊天白能做這個夢,他對徐芳茹一定是心有愧疚的。他到柳家寨找了徐芳茹幾次,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打聽到的?!?p>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入膏肓,還念念不忘徐芳茹……他是辜負(fù)了徐芳茹,是耽誤了徐芳茹的一生??墒?,他也是徐芳茹這悲慘一生中唯一的亮色。我不是徐芳茹,我不能替她原諒或者譴責(zé)楊天白。我也不知道,如果徐芳茹沒有死,她會不會選擇原諒甚至感謝楊天白,給了她唯一的一點亮色。”

  “與加諸在徐芳茹身上的罪惡相比,楊天白的背叛……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評說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幼安,我還是狠不下心來啊,這就是我的弱點。我唯一能為徐芳茹做的,就是明確告訴楊天白,我的手上有一真一假兩個結(jié)局。他可以只聽其中的一個,也可以兩個都聽。只是,基于他的身體狀況,我建議他聽他愿意相信的一個?!?p>  朱幼安搖頭,“你說了一真一假,他一定會要求看真的那個結(jié)局的?!?p>  何靈長吁一口氣,“那也是他的選擇?!?p>  朱幼安看了看何靈的表情,沒有繼續(xù)勸說,“那我們走吧?!?p>  一路上,朱幼安和何靈都沒有說話。

  何靈依然在考慮著是不是要對一個垂死的老人說出這么殘酷的真相,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楊天白看到徐芳茹的堅持和遭遇。

  如果楊天白因此不治,何靈舒了一口氣,其實,這也是他該付出的代價。徐芳茹愛他的代價,是付出一生。

  況且,這只是夢境,就算再殘忍,他還能蘇醒。

  徐芳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能。

  聽說朱幼安和何靈帶來徐芳茹的消息,楊天白病體竟然大為好轉(zhuǎn),坐直了身體期待地等著朱幼安和何靈。

  朱幼安捏了一下何靈的手掌,何靈轉(zhuǎn)頭看了看他,他的眼中有些不忍,何靈偏過頭不看他。

  楊天白聲音洪亮,“年輕人,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能給我?guī)砗孟⒌?。果然是年輕有為啊,能干,太能干了?!?p>  朱幼安又會回頭看了一眼何靈,何靈依然不看他,朱幼安笑著接話,“哪里哪里,也是剛好我們運氣有點好呢。不過……楊總,你要找的人,情況有些復(fù)雜。這樣吧,我的秘書呢,她總結(jié)了一份報告,你先聽聽她的匯報?”

  楊天白還是很高興,“小姑娘,你過來。你也是年輕有為啊,剛大學(xué)畢業(yè)吧?就這么能干了。我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朝氣蓬勃充滿活力。小姑娘,來,說說吧?!?p>  何靈咬著嘴唇,有些緊張,“楊總……”

  楊天白大手一揮,“都到這里了,哪里來的什么總啊,老板啊,叫我楊叔就是了。”

  何靈嘆了口氣。

  楊天白奇怪,“咦,小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有些不高興?難道說我聲叔叔把你顯老了?那就叫我聲爺爺也行。說吧,小姑娘,我這里可是盼了多久才等來你們的消息呢?!?p>  何靈看了楊天白很久,直到朱幼安在背后輕推了她一把,何靈才開口了,“楊叔……柳小七我們找到了……”

  楊天白點頭,“我知道啊,不然你們不會敢來跟我匯報的吧。”

  看著楊天白的眼睛,何靈忽然覺得有些難以開口,“楊叔,我們找到了柳小七……不過,她不是很方便來看你,所以她讓我們帶件東西給你。”

  楊天白點頭表示理解,“這幾十年了,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子女,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的,這個很正常?!?p>  何靈在左邊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首飾盒子,“楊叔,柳小七……她托我們把這東西還你?!?p>  楊天白接過首飾盒子,看了一會兒,慈祥地對何靈說,“小姑娘,你楊叔我老了,腿腳不方便,你幫我打開,我看看?!?p>  何靈低著頭,愣了一會兒才上前拿過首飾盒子,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面那條仿制的銀項鏈,雙手遞給楊天白。

  楊天白拿過項鏈,捏著眼鏡腿兒,繼續(xù)把眼睛都放在了銀項鏈上,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他的臉上露出難測的笑容,“小姑娘,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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