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紅玉
“我希望成為家主那樣的人?!迸釘棠抗庾谱?,她眼里的光芒甚至讓裴珬覺得刺眼,同時(shí)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裴珬沒有表示贊許,也沒有勸裴斕回頭,她默默的再次向著南風(fēng)閣出發(fā)。人各有志,她無意知曉裴斕志在何方,也不會(huì)自以為是的逼迫別人改變。
唯一覺得可惜的,大概是裴斕身上那一點(diǎn)裴思錦的影子,原來只是因?yàn)橄蛲膫窝b。
將要入秋,午后的風(fēng)也變得涼爽愜意。北市還與平日那般熱鬧,南風(fēng)閣前人來人往,裴珬站在人群里,抬頭看寫著“南風(fēng)閣”三字的牌匾,總能想起那日與蘇昑昱有說有笑的情景。
她在外面站了有一會(huì)兒,直到小二送客出門時(shí)看見,才面帶微笑走上去。
“小二哥,幾日不見了?!?p> 小二見到她,不似往日熱情,先是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裴斕,才換上笑臉,做了個(gè)請的姿勢。
“珬姑娘里邊請,紅玉姑娘已經(jīng)在等著了?!?p> “紅玉?”裴珬不解,如果白淼不見她,紅玉有什么話早晨便說了,繞這么個(gè)圈子來南風(fēng)閣做什么?
但小二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她也就懶得多問了。
跟著小二走進(jìn)南風(fēng)閣,裴珬沒料到才走幾步就看見了紅玉,她還穿著早晨那身衣裳,在座無虛席的茶樓里獨(dú)占了一張方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仔細(xì)回想起來,裴珬與這位紅玉姑娘至今不過三面之緣,但她倆似是有上輩子的仇怨,紅玉不曾給過裴珬好臉色看,裴珬自詡脾氣好,也總?cè)滩蛔∨c她斗氣。
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緣分吧。
裴珬等三人走近了,紅玉看見她,果然立馬皺了眉。
“來的可真慢?!?p> 小二一臉尷尬,裴斕稍有不滿,裴珬倒是很淡然,笑著答道,“珬自幼體弱,不似紅玉姑娘,可飛檐走壁?!?p> 紅玉不客氣的哼了一聲,也不正眼看她,“主子命我?guī)氵^去,別耽擱了,走吧。”
裴珬想了想,還是沒開口問去哪,白淼在的地方,大概不便為外人道。她順從的點(diǎn)點(diǎn)頭,紅玉卻指著她身后的裴斕嫌棄道,“主子只說了見你,不見閑雜人等?!?p> 紅玉的話正中裴珬下懷,她雖然不會(huì)干涉裴斕的選擇,但也不希望自己做了她的墊腳石。
“那就麻煩小二哥幫我將裴斕妹妹送回去吧?!?p> 小二滿頭霧水,看看紅玉,又看看裴珬,“這……不好吧?!?p> “有什么不好的,讓你送人回去,又不是讓你上門提親?!?p> 紅玉大概只是心直口快,信口胡說罷了,卻惹得小二和裴斕羞紅了臉,連帶著看笑話的裴珬也忍不住笑了。因著他們的反應(yīng),紅玉察覺到自己的話略有不妥,又心高氣傲的不愿道歉,干咳了兩聲,佯怒著沖裴珬吼道,“還愣著做什么,讓主子白白等你嗎?”
裴珬知道她是無意,懶得計(jì)較,反而覺得逗她好玩,略一福身,“都聽紅玉姑娘的?!?p> 紅玉氣極,哼了一聲起身向南風(fēng)閣外走去,裴珬站直身子,用眼神制止了還想說什么的裴斕,緊跟著紅玉走了出去。
裴斕站在原地,望著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裴珬的背影,垂在身側(cè)的手掌漸漸收緊。
南風(fēng)閣外,不知什么時(shí)候早停好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外表看起來很是樸素,半點(diǎn)沒有皇家的派頭,裴珬不禁好奇,白淼到底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紅玉率先進(jìn)了車?yán)?,裴珬走出南風(fēng)閣時(shí)只看見頭戴斗笠,露出半張臉的車夫。車夫身形高大頎長,握著韁繩的手上布滿繭子,裴珬直覺這人不會(huì)只是個(gè)普通的車夫。
車夫向裴珬伸出一只手,裴珬才意識(shí)到自己審視的目光過于無禮,她垂下眼眸,扶著車夫的手臂上了車。
馬車平穩(wěn)的行駛著,裴珬與紅玉面對面坐著,紅玉大概還是不想看見她,索性閉著眼養(yǎng)神。擋住小窗的簾子在裴珬眼前晃晃悠悠,她盯著上面的蘭花花紋出神,沒打算掀開看看,但隱約知道馬車是往城外走的。
走過國都里熱鬧的街市,喧鬧的人聲漸漸消失,馬車在城外不太平坦的山路上變得顛簸,紅玉微不可見的皺了眉,睜開眼睛。
“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裴珬早就猜到,以紅玉的性子,兩人之間最先熬不住的一定是紅玉。而此刻她只需裝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怯怯的問,“紅玉姑娘想聽什么?”
紅玉不信任的看著她,“你來見殿下,就沒什么想問的?”
裴珬淺淺一笑,很有分寸,“即使有,也是要當(dāng)面問三殿下的。雖說姑娘是殿下身邊的親近人,也不能任何事都代勞了不是?”
紅玉明知裴珬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生氣,她抱著手,對對面笑靨如花的女子怒目而視,“你這么囂張,殿下愿見你可未必是好事,你將裴思錦的簪子隨意送人的事,殿下可生氣呢?!?p> 紅玉自以為扳回一城,正洋洋得意,沒注意到裴珬臉上失落的神情。
“三殿下也在意思錦的簪子?”
“殿下在意那廉價(jià)的簪子做什么?!奔t玉壓根沒多想,脫口而出。
裴珬的雙手用力交握在一起,捏疼了手骨。
是啊,白淼身為丹頤的皇女,要什么樣的簪子沒有,她在意的,只會(huì)是那根簪子代表的情意,可若是這樣,白淼又為什么將簪子送還自己呢?裴珬不解。
裴珬再次看向紅玉時(shí),后者的心情顯然因?yàn)樗哪缓昧瞬簧佟?p> “說起來,我有一惑希望紅玉姑娘能解。”
紅玉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你先說來我聽聽。”
“珬與姑娘至今寥寥幾面之緣,我自以為并未做過什么得罪姑娘的事,何以姑娘嫌我至此呢?”
“你……”紅玉頓住,秀眉緊鎖,這個(gè)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像是難住了她。
“姑娘很為難嗎?”裴珬身子微微前傾,目光也變得咄咄逼人。
紅玉瞪了她一眼,自己若真這樣就被裴珬輕易唬住,也沒有資格待在白淼身邊了。
“我只說聽聽你的問題,可沒說一定會(huì)答?!奔t玉將目光挪向一旁,避開裴珬,心里卻想著,“朱顏,你欠我一個(gè)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