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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系列之少年行

十九、獵人

江湖系列之少年行 三川閑士 2426 2020-07-08 13:14:40

    虎跳澗名雖為澗,其實是一條路,夾在兩山之間,最窄的地方老虎都能跳過去。

  路由石塊筑成,寬五尺,據(jù)說是秦朝所開。這是陸路向北的官道,也是唯一能過馬車的道。官兵曾在此設(shè)卡,向過往客商收費。后來盜匪橫行,官兵就撤了。

  道兩側(cè)的山都不甚高,山上長滿了各種樹木,郁郁蔥蔥,當?shù)厝朔Q綠林山。

  將軍設(shè)伏的地方,就在綠林山。

  將軍平時只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中年人,衣著平常,相貌平常,平常的表情木然,連個江湖漢子都稱不上,倒像個尋常的莊稼人。

  指揮眾人設(shè)伏時,卻像是換了個人。雙手拄著鐵杖立在一塊大石上,舉手投足像頗有將軍風范,依然面無表情,身上卻有了一股殺氣。元寶姑娘依在一棵香樟樹上,癡癡地看著他。

  天元看著大伙忙忙碌碌,卻想起了小時候和師傅打獵的情形。師傅常年隱居深山,種些果菜糧食,自足自給,怡然自得。每到夏秋成熟之季,常有些野豬來偷食。野豬喜歡拱地,一夜就能毀數(shù)畝良田。師傅便帶著天元設(shè)伏打獵,挖陷阱下夾子,每年都能抓到不少。

  天元曾問師傅:

  “這些野豬每年都來偷糧食,每年都被抓到許多,它們不知道危險嗎?”

  師傅道:

  “知道又如何?它們見到糧食就偷,這是它們的命?!?p>  天元看著設(shè)伏的眾人,感覺大家都是獵人。他有點迷茫:這些壞人,為何不自己去辛苦掙錢,非要去騙別人的錢?而這江城官府毫無作為,逼得這些種地的農(nóng)民、打魚的漁民、做生意的販夫要拿起刀來拼命,才能保住錢財。

  天元雖是個刺客,卻不喜歡暴力,甚至討厭暴力。

  小時候抓到一頭小野豬,天元把它放了??傻诙晁L大又來偷吃糧食,被窩弓射死。或許,這就是宿命。

  眾人設(shè)好埋伏,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大伙都藏在這里一動不動,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按照天元的情報,第二天田武和蠻子王應當帶人來此設(shè)伏,因此眾人藏的較遠。

  若是消息準確,勝算自然較大。但天元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令狐千里這小子到底背叛了嗎?這小子,因為青爺就背叛自己,太不義氣了。自己會因為鳳仙背叛他嗎?嗯,這倒不好說。

  天元覺得更不踏實了。他想:

  不對啊,我會因為女人背叛兄弟嗎?如果鳳仙和令狐千里成了仇敵,我會站到哪一邊?

  又一轉(zhuǎn)念:

  鳳仙怎么會跟令狐千里對立,除非是令狐千里這小子背叛我們,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自然要站在鳳仙這邊。

  想到這里,心里稍微踏實了點,隨意又想:

  如果明天我們戰(zhàn)場相見,真要兵鋒相見,性命相博嗎?

  想到這里,天元起身回去打探消息。鳳仙她們幾個留下,和元寶姑娘等女眷藏在一起。此戰(zhàn)若敗,城里多半回不去了,活下來的人只能浪跡江湖。

  天元希望自己之前打探的消息屬實,心里卻又存著一絲僥幸,希望令狐千里并未背叛自己。這小子若是真的背叛了,他會不會再設(shè)套算計自己?

  天元等到天黑,潛到田府,伏地傾聽。地洞中果然有聲音,聲音低沉,似是有人抬重物。天元明白,田武是要把那些銀子從地道中搬出城外,夜晚出發(fā),明天午時就能到虎跳澗附近,把這些銀子藏好再去設(shè)伏,剛好去劫王家那批銀子。

  天元跳出田府,準備回客棧告知王九,好讓他們火拼。

  街讓華燈初上,比白天更加美麗神秘。前面人頭攢動,天元擠進人群,見一位美人身著長裙,走在道路中心,后面從人數(shù)十。這位美人身形窈窕,腳步搖曳,走的如舞蹈一般。雖然臉罩青紗,看不清相貌,但僅憑這身姿,也是位傾城美人兒。

  天元心中納悶:這位美人好似哪里見過,為何在街上如此招搖?卻又想不起是誰。

  只聽路人閑人小聲說道:

  “聽說京城第一美人青爺來到江城了,必定就是她了,這氣派果然不同凡響,我們這里可沒有這么霸氣的美人兒?!?p>  又一人說道:

  “王二哥高見,雖然看不到臉,光從背影也能知道,美如天仙,美如天仙?。 ?p>  這位美人的做派確和青爺有些相似,但她絕不是青爺。天元自小在山中苦練夜視,目力異于常人。何況,作為刺客,目力是最重要的。天元和青爺見過幾次,青爺雍容華貴,自然嬌媚,而街上這位,做派全是裝出來的。莫非她在冒充青爺?青爺這次來江城,并未公開露面,天元若不是進田府,也不知道此事。這人大張旗鼓冒充青爺,又有何用心?

  天元滿腹狐疑,回到客棧。王九和龍哥正在喝酒,這次卻未見金燕子,或許已經(jīng)回了京城。

  天元道:

  “田府的銀子已經(jīng)出城,預計明晚到虎跳澗。”

  王九撫手道:

  “好!大名鼎鼎的京城賴爺,這次要跌跟頭了。他一向沽名釣譽,暗地里卻做局掙這些齷齪錢,我倒要看看,他這次折了本錢,肯不肯舍了臉面追討?!?p>  王九說的紅光滿面,義憤填膺,全然忘了自己也在掙這些齷齪錢。

  龍哥舉起酒杯:

  “丙未兄弟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天元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天就要大戰(zhàn),不宜多飲,告辭!”

  回到房中,正思忖明日之事,困意襲來,就此睡去。

  第二日醒來,有些頭暈腦脹,出門一看,竟然已經(jīng)過了午時。天元忙沖到王九屋中,見王九睡的死豬一般。再去其他人房中,早已人去屋空。

  天元立即明白,昨晚的酒中有蒙汗藥??升埜鐬楹我滤幠兀窟€把王九一同藥倒了?莫非他要攜銀逃跑?

  天元沖到后院找馬,馬也不見蹤影。天元顧不得多想,一溜煙沖出城去,直奔虎跳澗。

  趕到時,已是傍晚時分。現(xiàn)場殺聲震天,一片混戰(zhàn)。

  奇怪的是,王家的銀車還在,王家還有幾十人護著銀車,并非參戰(zhàn),只是不見了龍哥。

  天元更加奇怪,原以為是龍哥攜銀潛逃了,現(xiàn)在看來,人是逃了,卻并未攜銀,那他為何要跑?莫非知道必???

  天元看了下戰(zhàn)場形勢,已有數(shù)百人死傷在地,蠻子王拄著大刀立在道路中間,攔住前行之路,旁邊立著白蓮花,笑瞇瞇地看著眾人混戰(zhàn),看來勝券在握。他們的屬下人數(shù)最多,也死傷最多。

  田武帶著數(shù)十人正自苦戰(zhàn),他的人數(shù)不多,但勝在團結(jié),雖在亂戰(zhàn),依然保持陣形。倒是未見令狐千里和青爺。

  將軍的人本來就是三派,扁擔幫、小哥會和無影門,除了扁擔幫戰(zhàn)力彪悍,另外兩派戰(zhàn)力不強,靠的是布陣器械。可眼下,這些陣的眼睛——將軍,正被一位黑衣人進攻,根本無暇指揮。

  所以勝負的關(guān)鍵就是保護將軍。將軍本來處在一塊大石之上,四壁陡峭,還有四名護衛(wèi)保護,其他人很難攻上去。

  可此時,四名護衛(wèi)摔在石下,將軍也被逼到大石邊上,十分危急??磥砗谝氯耸俏簧僖姷母呤?。

  天元更不遲疑,前沖幾步,左手借勢在大石上的搭,已躍上石頂,喝道:

  “小子,領(lǐng)劍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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