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聯(lián)姻帶來了福運,第二天清晨,陳逸來報,找到兩名販馬商人。呂布大喜,連忙請來。如今的五原什么都缺,尤其是錢和戰(zhàn)馬。
陳逸告訴呂布,販馬商人分別名為張雙、蘇世平,是冀州中山人,時常來并、幽一代收攏馬匹販賣至中原。如今大漢雖未亂,但道路已經(jīng)有匪寇橫行,世家為了保護家產(chǎn),不停招募私兵,戰(zhàn)馬在中原就變成了緊俏之物。
五原雖臨近鮮卑,但并沒有自己的馬場,戰(zhàn)馬同樣也少,但比起中原來,算是寬裕了。
張雙、蘇世平很快就被帶上來,呂布笑意盈盈,道:“兩位先生遠到五原,布卻沒有做到待客之道,實為視力了。”
受到太守如此禮遇,兩人誠惶誠恐:“大人說笑了,小人擔(dān)待不起?!?p> 這個年代的商人是沒有地位的,即便富庶如無極甄家,在一個縣令面前同樣也沒辦法抬起腰板,除非他們背后有大人物罩著。
呂布打量著這兩位販馬客,如今兩人大約二十出頭,飽經(jīng)風(fēng)霜,面龐顯老,不像是頗有家資之人,即便是站著,兩人面對呂布的時候不自覺的弓著腰。
呂布哈哈大笑:“兩位先生勿要如此,實不相瞞,布今日請兩位先生,乃是有所求。”
張雙和蘇世平對視一眼,然后蘇世平開口說道:“不知太守大人有何要事,是小人能幫上忙的?!?p> “先生勿要當(dāng)心,此時對某而言或許有難,對兩位先生實則易如反掌。”呂布說完,忽然變臉,正色道:“聽聞先生在中原販馬,不知可否往五原運糧?!?p> “這……”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張雙硬著頭皮說道:“這自然是可以,只是四路難靖,沿途匪患之流不好對付啊?!?p> 呂布面帶微笑,明知道張雙說的是假話,卻也不好拆穿。明明是糧食的利潤太低,路途的損耗比較大,掙的錢少,卻非要說成匪患難靖。要知道,盜匪什么都搶,不止是糧食,敢經(jīng)商的,誰還沒有一點本事?
只聽他咳嗽一聲,道:“無妨,若先生能夠每月帶糧,布愿拜先生為主簿,秩八百石?!?p> 呂布說完之后,張雙和蘇世平的雙眼馬上火熱起來了。
這可是當(dāng)官啊。
別看現(xiàn)在皇帝昏庸,宦官當(dāng)?shù)?,做官好像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事實上,大漢朝的官一點都不好當(dāng)。如果需要買官,首先要有門路,但宦官也精明,這種權(quán)力怎么可能會隨意濫用呢。呂布能當(dāng)官是因為五原正值危難之中,即便是現(xiàn)在稍有不慎也有被鮮卑吞沒的風(fēng)險,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當(dāng)這個五原太守了。
而別的地方的官職,不論是縣令或者太守,都是需要看出生的,否則無極甄家家財萬貫怎么會不買一個官來當(dāng)。即便是河北崔家素有名聲的崔烈,買了三公之位,被自己的兒子罵有銅臭。
買官這條路走不通,那么就只能走正路,舉孝廉。當(dāng)舉孝廉第一件事看的是家世,第二才是孝舉,更何況沒人引薦,同樣也走不通。
縱觀如今,能夠以商人當(dāng)官的幾乎沒有,往后看十年,也只有陶謙為了取得糜家支持,拜糜竺為徐州別駕,還幾乎沒有權(quán)力。
只要有了官身,哪怕他們做的事情也之前一模一樣,那么腰桿同樣也會挺直,人活著是為什么,還不是為了自己自在么。張雙和蘇世平的呼吸都急促了。
呂布再拋出一個誘餌:“布也不需要先生月月送糧,如今五原殘破,缺石料、鐵器、鹽巴等,只要運至五原,五原定不會虧待先生。同樣五原會開設(shè)邊貿(mào),同鮮卑交易戰(zhàn)馬、皮毛等物品。”
兩人齊齊拜下:“愿聽太守大人吩咐?!?p> 呂布拜張雙和蘇世平為主簿的事,在五原郡中并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即便是門第最高的崔緒也沒有持反對意見。而還有意外之喜的是,張雙和蘇世平在鮮卑那邊也有關(guān)系,兩人之前沒有少在鮮卑買馬,如今五原自然最缺戰(zhàn)馬。
如今陳逸的挑撥離間之策在鮮卑還沒有形成風(fēng)潮,預(yù)估明年二月才會有初步效果。鮮卑雖說經(jīng)過大戰(zhàn),但也受創(chuàng)不輕,人心思定,再加上呂布鎮(zhèn)守五原,讓鮮卑人難以南下劫掠,可以說,如今漢商,是最受鮮卑人歡迎的。
而張雙和蘇世平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去鮮卑買好馬,留一部分給五原,之后去中原變賣,買糧食和物資運往五原,再去買馬,如此循環(huán)。
同時,呂布還特意吩咐,若是遇見流民,讓他們來五原討生活,每一個流民來到五原,會有官府安排安居授田。如今五原人口不足五萬,甚至比不上中原的縣城,而抵御鮮卑,發(fā)展勢力,沒有人是萬萬不行的。
先賢常有秋收冬藏之說。但今年,五原注定閑不下來了。曹性、高順分別帶兵駐守宜梁、西安陽,防止鮮卑人南下劫掠,陳逸主持鮮卑事宜,崔緒負責(zé)內(nèi)政,雷銅負責(zé)練兵,剩下的人,則要跟隨呂布剿匪。
如今大漢未亂,百姓卻困頓不堪,一些心思活泛的人,跑入山,占個谷,就敢自稱大王。這種情況以并州、幽州居多。而呂布剿匪,以靖路之名,實則是為了將這些山大王填入五原郡中,恰好符合商人世家之利益,不少世家紛紛送上錢糧。
這條計策,便是戲忠為呂布想的。
戲忠來到五原的日子不算久,也沒有想多少計策,身處高位,卻并不顯眼。諸位將領(lǐng)明面上不說,但暗自對戲忠并不服氣。而他一條計策,便讓呂布緩解五原郡人少的困窘。而且戲忠希望呂布出兵的地方是云中郡。
五原郡地形平坦,匪患并不多,而隔壁的云中郡卻是不一樣了,如今的云中,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片亂象。
試問如今當(dāng)官的最不想去哪里,那便是云中郡了。
云中郡靠近五原和雁門,北面就是鮮卑,和五原郡一樣,沒有天險,地勢一馬平川。去歲,鮮卑叩邊,前五原太守和云中太守不戰(zhàn)而逃,呂布擊退鮮卑,但云中郡卻沒有如此好運氣了,鮮卑人燒殺搶掠一通后揚長而去。若是在前世,云中郡和五原郡都被鮮卑吞下,圍攻雁門。
鮮卑人退走之后,云中郡便是一片亂象,新任的云中太守借病不出,世家紛紛遷走,地方豪強借此兼并土地,搜刮錢財,不少百姓破產(chǎn),只能落草為寇,就像是二十年后的中原大地。
呂布不能借此將云中侵占,首先朝廷會不同意,視之為叛逆,但是他可以把人給帶回來。
云中匪寇無強人,至少在二十年后,出采的并不多,說是盜匪,其實也是一群抱團取暖,活不下去的百姓罷了。呂布帶著大軍從駱縣進入云中,雄赳赳氣昂昂,搞得和武裝游行似的,一圈下來,從十一月中旬到十二月末,浩浩蕩蕩竟是收了三萬多的俘虜,等到呂布回五原之后,云中郡的匪患沒了,人也沒得差不多了。
呂布大呼慶幸,因為以剿匪為名,再加上云中無太守,他的做法沒有引起朝廷的反感,反而被鼓勵。而張仲老將軍是個體貼人,故意不戳穿呂布的用意,總之,五原郡的人口暴增,之后的一系列規(guī)劃都可以運作起來了。
授田,募兵,修建城墻,招商引資,總之,熹平六年的冬天,呂布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