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花無岸回墨都,是因為被墨玦坑了一把。
他本意不想現(xiàn)在和墨玦撕破臉,但因為瀚沙城大捷,又沒有理由拒絕犒軍,只好帶了一萬漠南鐵騎回都。
漠南事務(wù)繁忙,花無岸過些日子還要匆匆回去,自然,這一萬鐵騎便白白送給了墨玦。
而現(xiàn)在,墨玦當(dāng)著天下人面前宣布,將凱旋而歸的將士立號為“熙南鐵騎”,并且交給剛回都的林熙,以此瓦解花無岸的勢力。
林熙在墨玦面前三步的地方停駐,轉(zhuǎn)向臺下眾將,巍然立定,淡漠的看著那些軍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臣,領(lǐng)旨——熙南鐵騎,自今日起,將旗改為林?!?p> “將軍威武,吾皇萬歲!”
剎那間,潮水般的黑甲鐵騎,齊齊發(fā)出震天的呼聲,響徹整個墨都。
花無岸的臉色變得有些陰冷,緘默的望著眼前這一幕,忽然站起身來。
他教導(dǎo)了八年的徒兒,有一天,也會當(dāng)眾反咬自己一口,偏偏,他明明提前說過墨玦與阮府覆滅有關(guān)。
今日的背叛,到底是林熙的真心,還是小熙兒為了迷惑墨玦,來和自己演的一出戲。
花無岸站起身來,走到林熙身邊,笑著瞇起桃花眼眸。
“本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小熙兒,明天見哦?!?p> 墨玦聽著花無岸這叫的極為嫻熟的稱呼,皺了皺眉,覺得那稱呼分外刺耳,忽然開口道:
“既然身體不適,明日的早朝,平南王就不必上了,墨都舊日的平南王府朕已經(jīng)派人修葺一新,平南王可以早些休息?!?p> 花無岸微微一怔,眉宇之間終于泄露出一絲煩躁。
其他的臣子震驚的看著墨玦,陛下開口說了這么一大段話不說,還是關(guān)心平南王的,這在平日里是鐵樹開花的事情,只是聽這感覺……
皇上,不喜歡云麾將軍和平南王有交際?眾人面面相窺,不由想起另一則坊間傳聞。
皇上登基已經(jīng)四年,遲遲不選秀,不立后,雖然沒人敢提及此事,但傳聞有云,一是皇上不行,二是,皇上……喜歡男人。
“很好!本王一點(diǎn)也不想上早朝!”花無岸拂袖而去。
林熙已經(jīng)回到百官中間,看著花無岸姿態(tài)仍然無比妖嬈騷包的背影,忍不住瞇起雙眸,心情愜意起來。
墨玦真是有意思,一句話兩句話之間,就能把花無岸氣到,她認(rèn)識花無岸近十年才發(fā)覺他討厭別人說自己年紀(jì)大,墨玦卻能輕而易舉的掌握,戳到他的痛處。
“陛下,平南王實在是太張狂了,竟敢當(dāng)著您的面,差點(diǎn)殺了蘇小將軍?!币幻賳T站出來,氣憤填膺的說道。
“是啊,平南王完全是藐視尊上,欺君罔上!”
墨玦蹙了蹙眉,冷玉似的面容清冷而矜貴,淡淡的開口道:“既然陳侍郎看不慣平南王,正巧,你去一趟平南王府,把他這一萬鐵騎的虎符給朕要回來。”
“微臣,微臣……這事還是交給云麾將軍吧,他和平南王關(guān)系親密?!蹦敲賳T不再敢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把事情推到林熙身上。
“云麾將軍,是覺得平南王身強(qiáng)力壯,青年才???”
墨玦忽然問道,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只是看著林熙對著花無岸的背影發(fā)呆,剛略勝花無岸一籌的愉悅心情瞬間逆轉(zhuǎn),眼神薄涼。
“身強(qiáng)力壯?”林熙重復(fù)一句,才反應(yīng)過來墨玦在說什么,“還行吧,和臣不分伯仲?!?p> 也就是花無岸比她多活幾年,否則,她自認(rèn)她的武功能勝于他。
不知為何,林熙這話一出,墨玦剛剛還帶有幾分戲謔的眸色忽然之間冷了下去,仿佛雪峰豎起萬丈冰霜,一股寒意傳至四肢百骸。
林熙莫名的看著他,想不通自己說錯了什么。
“其實,平南王不是青年才俊,他也就是為老不尊。”她試探性的說道。
墨玦不再理她,眼眸中的寒意消散了幾分,對這個解釋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
犒軍結(jié)束,墨玦已經(jīng)直接從宣德門入玄武殿,回到皇宮,而徒留林熙等一眾臣子,被數(shù)不清的百姓們圍住。
終于自人群中出來,白朔攜著一名身著四品武將官服的青年走來,躬身行了行禮。
“將軍,這位是蘇湛公子,仰慕將軍戰(zhàn)場殺敵威名已久?!卑姿返穆曇粢琅f陰冷如毒蛇一般低語,若不是他親自表明身份,她都無法想象樓姥爺那般耿直儒雅的丞相會有這樣的門生。
說起門生,林熙微微有些恍惚。
墨玦竟然是樓姥爺?shù)牡茏?,看來,世事也不能用常理推測。
“幸會將軍,在下是兵部侍郎蘇湛,多謝將軍剛剛救命之恩。”
蘇湛正是剛剛被花無岸用刀抵住脖子的小將,他拱了拱手,眉目硬朗英俊,周身朝氣勃勃,已經(jīng)從之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笑容中帶著些不好意思。
“不過舉手之勞,只是蘇侍郎以后還是不要太沖動的好,平南王,并不是你討厭就能扳倒之人?!?p> 林熙隨口提醒道,蘇湛敢在文武百官面前質(zhì)問花無岸,這一點(diǎn),比剛剛那個陳侍郎強(qiáng)百倍,雖然——同樣是沒有過腦子,
“在下記住了?!碧K湛心有余悸的點(diǎn)頭。
幾人并肩而行,林熙本就覺得蘇湛是可造之材,既然白朔親自推薦,大概身世派系也沒有什么疑問,所以點(diǎn)了點(diǎn)頭。
“熙南鐵騎如今剛剛組建,軍中缺乏很多將領(lǐng),不如蘇侍郎改日去看看?!?p> “我一定會去的?!碧K湛認(rèn)真的說,看向林熙的目光充滿崇拜。
“如今朝中形勢的情況,在下已經(jīng)整理卷宗交給了樓三公子,不知將軍是否看到?尤其是沈家小公子之事,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在下已經(jīng)著重調(diào)查?!卑姿穯柕?。
“啟宣已經(jīng)將資料交給我,我手中的劍,絕不會偏離半分方向?!?p> “既然將軍已經(jīng)知道了沈家的事情,下官之所以為您推薦蘇公子,就是因為蘇公子的父親乃是淮州刺史,而沈家嫡長子沈良,正在淮州經(jīng)商?!?p> 林熙眸中掠過一抹寒光,她凝視著白朔的面容,眼神銳利如劍。
“白朔,你為何知道本將軍的目的是沈家?”
白朔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好像早已預(yù)料到了林熙的問題:
“不管大人與沈閑瘋了有沒有關(guān)系,您得罪了沈家,早晚會被他們報復(fù),在下只是提前準(zhǔn)備一番。若不是今日看到蘇公子站出來,在下也沒有想到這點(diǎn),將軍,樓相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只會站在您和樓三公子這一邊?!?p> “但愿如此?!?p> 白朔雖然尊崇林熙和啟宣,并且手中有樓相曾經(jīng)的人脈勢力,卻仍舊讓她懷疑……
無形之中,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控制著她將目標(biāo)放到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