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黃昏時分,太陽緩緩落下,馬路上車水馬龍。
堵車厲害,路心悅的小SMART混跡其中。
同學會有神秘大款支持,不僅報銷往返路費,在H城的招待住宿俱都按照五星標準執(zhí)行,酒宴定在A大附近的君悅酒店,檔次亦很高。
“心悅,你咋還沒到???”袁肖梅的嗓門很大。
路心悅惶恐,“親,現(xiàn)在是晚高峰,我掐著下班時間出門,以星火燎原的氣勢急吼吼地往你那邊趕,沒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架不住百萬雄兵從天而降,把我堵在天目路正中,進退不得啊?!?p> 袁肖梅嘎嘎地笑,“妹子行啊,出口成章。同學們基本都到了,一會兒罰酒三杯哦?!?p> “我開車呢,罰飲料吧?!?p> “你想得美,三杯酒照罰,大不了讓大款哥哥給你報銷代駕費?!?p> “不用不用,代駕費我自己出?!甭沸膼偤俸傩陕?,又好奇地問,“大款哥哥是何方神圣?咱班還有這種人物?”
“咱班的情況你還不情楚,一個個且奮斗著呢?!痹っ沸τ笱蟮靡獾卣f,“這回是蔣凱言立功,數(shù)學系藏龍臥虎,多的就是大款。只是理工科的哥哥們慣常低調(diào),都是深藏功與名的做派,你就甭打聽了?!?p> 路心悅頗意外,猶疑地問,“這回的同學會是和數(shù)學系一起的?”
“必須啊,蔣凱言是班長,我也是班長,咱班女生多,他們班男生多,畢業(yè)這些年各自都有荒著的,按相親會的標準辦的。”
袁肖梅不懷好意地笑,“你是熱門人選,好幾個哥們盯著吶?!?p> 路心悅抽起氣,“梅子同學,你咋還干起拉皮條的事業(yè)呢?!?p> “呸,你才拉皮條呢?!痹っ泛眯Φ剡豢?,“我這是解救大齡男女青年,功德無量的?!?p> “行行,你下輩子上天做仙女。”
“那是必須的?!痹っ放c她關系好,諄諄教導之,“你要認清形勢,以你現(xiàn)在的年紀,是男人挑你,不是你挑男人。今晚是好機會,數(shù)學系那邊有幾個剛剛放單的搶手貨,你要加油!”
路心悅苦起臉,“我覺得自己還能蹦跶幾年?!?p> “已然是秋后的螞蚱了,還能蹦跶?”
“要不要這么直接,小心靈受創(chuàng)傷了?!?p> “哈,你這個厚臉皮還會創(chuàng)傷?!?p> “會啊,因著年華的逝去,漸漸脆弱了?!?p> “那你更要努力啊?!?p> “誒。”
一路瞎掰著,SMART終于從擁堵的道路突圍而出,進入A大區(qū)域。前方,君悅酒店的招牌,霓虹閃爍,熠熠生輝。
同學會在頂樓的宴會廳,路心悅遲到了幾分鐘,行色匆匆。
沒想到在電梯口遇到了周子濤。
他長得英俊,青藍色的西裝,搭配白襯衫藍領結(jié),身姿挺直,頗有幾分芝蘭玉樹的貴氣。
路心悅在心里叫個好,面上浮起燦然的笑容,“真巧啊,你是來參加同學會的吧?!?p> 周子濤的目光很深,文雅地笑,“我早就到了,下來透口氣。”
“透完氣了么?一起上去?”
“好?!?p> 他很隨和,溫和地看她,“你小姨給我打電話問你的近況,我答不上來,你能不能給個簡單的答案。”
路心悅扶額,做一個暈的表情,“小姨也真是的,有啥問題直接問我嘛?!?p> “她也是關心你?!?p> 周子濤微笑,像是沒話找話,“上回你給我地址時,說十四天有效。我理解的意思,是你要離開錦城,或者更換工作地址?!?p> 路心悅皺起眉,苦惱地說,“有效期要延長一周?!?p> 周子濤輕輕眨眼,“就這兩天了?”
路心悅怔一怔,側(cè)過頭去看他,“不錯啊,記性很好?!?p> 周子濤神色自若,“我記性確實不錯?!?p> 路心悅笑起來。
想一想,她輕巧地扯開話題,“聽說這回的同學會是你們數(shù)學系的大款贊助的,全程五星級享受,有錢真是了不起啊?!?p> 周子濤眸光微閃,白皙清俊的臉上掠起極淡的笑意。
“你……沒錢?”
路心悅頓了頓,實事求是地答,“兩年前買了房,目前的身份是房奴。”
周子濤長眉輕挑,笑意淺淺,“不提差點忘了,我也打算買套房,看了幾個樓盤,都不太滿意。你是房地產(chǎn)公司的,能不能給些建議?”
“好啊?!?p> 路心悅頓時來了興趣,“H城的樓盤都在我腦子里掛著,說說你的要求,我?guī)湍銋⒅\。”
周子濤笑笑,往她的方向靠了靠,細致地與她介紹起來。
這就算是有了話題,兩人邊說邊走,慢慢地踱進宴會廳。
里頭寬敞,擺了十幾桌酒席,正中間的位置垂掛了一盞豪華氣派的水晶燈,把廳堂照得炫亮。
場面大,人頭攢動,熱鬧得很。
路心悅詫異,“不是只有兩個班么?怎么有這么多人?”
周子濤淡定地答,“今天的同學會號稱相親會,廣邀留在H城的適齡單身校友參加?!?p> 路心悅?cè)炭〔唤?,哈哈地笑起來,“梅子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光芒萬丈?!?p> 周子濤也是笑,“蔣班長也是不逞多讓?!?p> “這一對烏龜綠豆志趣相同,妥妥的好夫妻?!甭沸膼傂Σ[瞇地調(diào)侃著,眉毛卻幾不可察地往上挑了挑。
如果她沒有看錯,右邊第二桌那位穿淡黃色羊毛套裙的豐腴女子,是余佳?
她來干嘛?
腦子里轉(zhuǎn)著圈,面色卻是自然得很。
余佳和邊上的西裝男聊得熱切,陡然感到一縷涼颼颼的目光落在身上,遲疑著抬起頭。
哎瑪,她怎么來了?
轉(zhuǎn)念一想,是自己不該來啊。
她是個反應快的,笑容滿面地揚起手,使勁地揮兩下,還和西裝男說著什么。沒意外是把路心悅當證人,證明她在這里出現(xiàn)的合理性。
“你認識她?”周子濤目光也投過去。
“認識?!?p> 有人情在,路心悅不能揭穿她,只能淡淡地應一句。
這時候,袁肖梅從人堆里突圍出來。她個頭不高,臉孔圓圓的,讀書的時候是個可愛系女生。
畢業(yè)幾年,按她自己的話講,被資本家摧殘瘦了,連帶著臉頰上的肉也少了,驟眼看去,卻是漂亮了很多。與外人交往,她能端出幾分優(yōu)雅的淑女氣息。熟人這里就不講究了,班長女漢子的爽朗勁頭十足。
“你們倆認識啊。”
眉毛挑得高,笑容里帶著曖昧,“心悅同學遲到要罰酒,學長要不要幫她喝兩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