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宮廷奏對
看著昔日的同窗好友站在那里,韓非怔怔然沒有說話。
當(dāng)年二人先后拜在荀子門下,本就是人中龍鳳的二人自然惺惺相惜。同窗三年,二人雖然一個貴為韓國公子,另一個是出身卑賤的平民,身份的差異并沒能阻止二人成為彼此的知己。
不過身份的差異終究還是讓二人分道揚鑣。二人離開稷下學(xué)宮后,一個決定回了自己的本國韓國,另一個準(zhǔn)備去已經(jīng)在七國中彰顯崢嶸的秦國。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樣的道理李斯不是不知道,當(dāng)時的秦國還是呂不韋把持朝政,門下三千門客說什么也輪不到李斯這個新人來上位,不過嘗過卑賤和窮困滋味的李斯并沒有像人生妥協(xié)。對李斯來說:不成名,毋寧死。
韓非本來想邀李斯和自己共赴韓國,可李斯去秦國的意愿甚堅,也不便多說。韓非傾囊,得十?dāng)?shù)金,將其悉數(shù)相贈李斯。李斯也不推辭,坦然受之。
當(dāng)年二人分別的時候,韓非曾高歌一曲:“子欲西入秦,吾將東歸韓,子勿為秦相,吾不為韓將,子攻兮吾守,兄弟兩相傷。千般相見好,莫逢在沙場。”
回到韓國的韓非靠著自己的才智和九公子的身份做到了司寇一職,但其建言獻(xiàn)策卻不被韓王所用。反倒是李斯,初來秦國時投入當(dāng)時的呂不韋手下當(dāng)一個不起眼的門客,之后又憑借呂不韋的推薦入朝做了官,再之后嬴政剝奪了呂不韋手中的朝政大權(quán),李斯卻憑借著《諫逐客書》受到嬴政的重用,自此魚躍龍門一朝得勢。
“師弟,好久不見!”韓非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回應(yīng)著李斯的問候。
韓非到了咸陽后,受到了自己的小迷弟嬴政的親自迎接,并在皇宮里設(shè)宴款待遠(yuǎn)道而來的【偶像】。
“寡人預(yù)見先生久矣!若不是吾兒及時歸來,寡人怕是要違逆朝中眾臣親自去韓國請先生了!”看著坐在一旁的韓非,嬴政激動的表示著自己的仰慕之情。
“臣魯頓愚昧,在韓國尚不得重用,怎敢來秦自討沒趣!非自思百無一用于大王,還請大王放歸!”韓非起身躬身請求道。
“先生剛來秦國,怎么就談回國之事?先生之言,于嬴政有授業(yè)解惑之恩。自此日思夜慕,今日有幸得見先生此生無憾矣!”說罷,嬴政就當(dāng)庭對著韓非背誦起《五囊》、《孤憤》,竟無一字之差。
嬴政的誠意讓座下的韓非萬分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他一直以來想要對付的最大假想敵居然會是他的一個癡迷讀者。
坐在另一邊的秦子戈很能理解嬴政此刻的心情,縱觀諸子百家之言,唯有韓非的學(xué)說是站在君主的角度寫就的,這或許得益于他韓國公子的身份!嬴政在長達(dá)八年之久的傀儡生涯中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帝王心術(shù),如今見有人系統(tǒng)的將這些想法歸納成書,自然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喜不自勝。
而座下的韓非聽著嬴政對他學(xué)說鞭辟入里的理解,對嬴政也大為改觀。每一個作者都希望又人能欣賞自己的作品,此刻的韓非與嬴政拋開了各自的身份,對于嬴政的種種疑惑,韓非一一悉心作答。嬴政就像充分預(yù)習(xí)了功課的學(xué)生,在韓非這個老師傳授的時候,不說舉一反百,舉一反十還是綽綽有余的。很快,《五囊》和《孤憤》二書被傳授完畢。
大有所獲的嬴政自然希望得到韓非更多的傳授,所謂得隴望蜀莫不如是!
可是此番交流下來,韓非卻熄了繼續(xù)教育的心思。眼下嬴政越優(yōu)秀,就越發(fā)彰顯韓王的無能。如果拋去韓非韓國公子的身份,那么嬴政無疑是繼承他衣缽的最好傳人??墒菦]有如果,嬴政每向前走一步,韓國就離滅亡近一步。面對嬴政渴求的目光,韓非“殘忍的”的拒絕了他想要學(xué)到更多的請求!
“父王,韓非一路舟車勞頓,這傳道授業(yè)之事也不急于一時,日后再說!”
坐在主位的嬴政自然聽出了秦子戈話語中的意思,隨機(jī)也明白過來。日后日后自然是滅了韓國之后,到時候韓非這韓國公子的身份自然就沒了約束力。
方才兩人一番暢談,不覺間天色已晚。
得到秦子戈提示的嬴政也順坡下驢,說道:“先生一路舟車勞頓,嬴政不敢久留,還請入驛館早早休息。”
不過就在秦子戈帶著韓非離開的時候,嬴政叫住了韓非問道:“寡人欲取六國,依先生之見,當(dāng)以哪國為先?”
“秦取天下,當(dāng)以趙為先!”韓非回應(yīng)道。
“先生之見,與寡人一致。燕,小國也,不足為慮,然趙、齊、楚,皆為萬乘大國,尤其趙國,與我秦相抗多年,屢敗屢戰(zhàn),最為寡人深憂。寡人以為,欲取天下,必先取趙國。滅韓,天下震恐而已。滅趙,則天下喪膽也。以趁勝之師,伐喪膽之國,有如海納百川,風(fēng)卷殘云,天下垂手可定也!”嬴政張揚霸氣的說道。
聽聞嬴政此言,韓非心中倒是悄然松了口氣。
得到滿意答復(fù)的嬴政讓秦子戈帶韓非離開去驛館休息,到了驛館后,秦子戈并沒有急著離開。
“公子還有事?”得知嬴政主張先伐趙緩伐韓的韓非喜滋滋的問道。
“你今日之言日后必為自己招來禍?zhǔn)?,日后若是秦趙戰(zhàn)事不利,你首當(dāng)其沖。你若是不愿為我父王獻(xiàn)策,就在此著書立說吧。等它日韓國覆滅后,你再考慮要不要事秦!言盡于此,告辭!”
說罷,秦子戈轉(zhuǎn)身離開。
另一邊,嬴政雖得韓非解惑,但越是如此就越發(fā)的對韓非其他的著作感興趣。韓非不愿說,嬴政也不強(qiáng)求。不過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想起當(dāng)初是李斯將《五囊》和《孤憤》二書獻(xiàn)于案上,遂連夜急召李斯命他搜羅韓非的著作。
得到命令的李斯便派人前往韓國向韓王索要韓非的著作,韓王連韓非都不在乎哪里會看得上韓非的著作。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愿做,為了討好秦國,韓王將韓非留在住處的著作連同當(dāng)年韓非向他進(jìn)言的奏章一同送給了李斯派來的使者。
李斯得來后不敢怠慢,一一呈送給嬴政。
嬴政越讀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如此之諍言幸不得韓王用,否則秦危矣。不過這也更加讓嬴政堅定了將韓非留在咸陽的決心!
不過世事如棋,誰也料不到對方接下來會出什么招式!
筆洛驚風(fēng)
應(yīng)該說先伐趙緩伐韓本是嬴政的本意,只不過韓非因為存韓也提出了相同的觀點。可惜趙國有李牧這個戰(zhàn)神!韓非之困局,時也命也!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