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復郢三州的變化,在周邊各州產(chǎn)生了比較大的影響,不只是鄂州和荊南,就連襄州和鄧州都有平民來到。到十二月下旬的時候,周邊各州涌入安復郢三州的平民已經(jīng)達到十萬人以上。
這引起了周邊各州的警惕。
但是,現(xiàn)在周邊各州卻沒有能力顧得上這些事情,畢竟,這種挖墻腳的行為,更多的只是表現(xiàn)在長遠的影響,當務之急卻是解決各自直接的問題。
鄂州的劉仁瞻現(xiàn)在窮的要命,一萬多軍隊每天都要吃大量的糧食,劉仁瞻是拿著錢都買不到糧食了。
作為一個節(jié)度使,居然不能養(yǎng)活自己的軍隊,這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真的讓自己的士兵餓肚子吧。關(guān)于周廷構(gòu)的處斬批復還沒有下來,劉仁瞻幾乎有一種等不及的感覺,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周廷構(gòu)砍了剁碎了給士兵們熬肉湯。
劉仁瞻厚著臉皮向江州的周宗和池州的邊鎬求救,邊鎬還好,雖然提出要收錢,但是好歹也是賣了五十萬斤軍糧,總算是可以支撐到過完年了。
可是江州的周宗就相當不夠義氣了,居然一句沒有多余的糧食,一推六二五。一斤糧食也不給,還說,江州的民間有糧食,可以讓劉仁瞻自己去民間向地主去買,但是不得強買強賣。
劉仁瞻咬著牙答應了,只好打發(fā)張全約帶著錢去收購糧食,好在快過年了,還是有人愿意為了置辦年貨賣糧食的,但是價錢也特別高,低于九文錢不賣。
如果劉仁瞻知道只是周宗私下里給地主們定的價錢,肯定會恨死周宗的,本來周宗想的是十文錢,但是他那個精靈古怪的女兒告訴他,十文錢的價錢,劉仁瞻還不如去別的地方去買。
而且,那些地主也不會把劉仁瞻這個大客戶趕走的。到時候,就會白白得罪了人。九文錢的價錢發(fā)車時,還會讓地主們記得他的好。
荊南的高從誨也不好過,本來攻打襄州和郢州就吃了大虧,結(jié)果劉仁瞻打過來,又增加了一大筆負擔?!案甙]子”氣啊,這人光景不行了,誰都來欺負啊。
接連兩場戰(zhàn)爭,一場主動挑起的一場被動挨打的,讓荊南的民眾負擔進一步增大,為了應付劉仁瞻的攻打,高從誨向荊南三州征兵,結(jié)果兵沒有征到,反而惹的民怨沸騰,最后,節(jié)度副使孫光憲向高從誨勸諫,緊急叫停了征兵。
那段時間,高從誨的壓力非常大,不到五十歲的人,蒼老的像六十歲一樣。
上一次再洞庭湖,由于倪進知把孫羽引到了君山,和李簡大戰(zhàn)了一場,事情過后,南楚馬希廣遣使責問,高從誨只能軟言好語賠情道歉。
這時候的荊南基本上已經(jīng)是內(nèi)憂外患了,雖然對于平民逃亡安復郢三州十分著急,但也沒有辦法。
襄州的安審琦和鄧州的杜重威也是勢均力敵,互相防備,根本不注意平民遷移的問題。
張無邪的這些鄰居們,就只有高從誨夜歌看到了這其中的危機,卻苦于沒有辦法,其他人干脆置之不理。所以,安復郢三州反而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發(fā)展壯大。
事實再次證明,張無邪的確是一個災星,走到哪兒,那兒的鄰居就倒霉。
就這樣,在緊張而又忙碌的氣氛中,引來了乾祐元年的春節(jié)。
對聯(lián),爆竹,迎喜,一樣都不能少。還有新衣服也是不能少的。遠在涼州的申師厚專門打發(fā)崔虎心來給張無邪拜年。畢竟,往年都會他們六個人陪著張無邪一起過年的,而今年,只有個劉少英留在安州。
想到這里,張無邪就十分感動。
這個時代過年居然不放爆竹,不貼對聯(lián),只掛兩塊桃符,就是在桃木板分別寫上“神荼”、“郁壘”二神的名字,或者用紙畫上二神的圖像,懸掛、嵌綴或者張貼于門首,意在祈福滅禍。
《幼學瓊林·歲時》記載,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戶更新。
真正的對聯(lián)的創(chuàng)始人孟昶這個時候還在后蜀當他的皇帝,日子過得正滋潤。他那副在亡國前一年寫出來的有名的對聯(lián)“新年納余慶,嘉節(jié)號長春”還沒有問世,張無邪倒是不介意提前抄襲一下。
只是這狗爬一樣的字是在不能上演,所以還是的求助于韓熙載。大家對于這個不再寫“神荼”、“郁壘”二神的名字或畫二神的圖像的方式更加新奇。
至于爆竹,倒不是難事,畢竟,張無邪手里的火藥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為先進的火藥配方了,對了,還有殺豬菜,那是一定不能少的。
回想這一年,張無邪感覺就像做夢一樣。莫名其妙的就坐著熱氣球來到了這該死的五代十國,又在這十個月的時間里,從安逸的生活里被人逼出宣州。
還好,自己的這個宿主居然還有一個牛逼的身份和一支不算太少的人馬,一路上陰差陽錯,靠著陰謀詭計和對后世的歷史走向的了解,居然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
現(xiàn)在還好,周邊這些鄰居們被他的陰謀詭計整的狼狽不堪,自己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當然,對于整治周邊的這些鄰居,張無邪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畢竟,這些家伙沒一個好人。孟子曾經(jīng)說過,“春秋無義戰(zhàn)”,這個時代的軍閥,張無邪覺得也是一樣的。如果非要說有一個好的,張無邪覺得,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過年就應該有過年的樣子,只有按照記憶中的過年,才讓他能夠找到自己還在或者的證據(jù),而不至于太過于恍惚,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然而有一樣,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的了。
后世過年的時候,大年三十,張無邪總是會跟者父親去接祖先,而現(xiàn)在,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接誰的靈魂來過年了。畢竟,自己的祖先,這個時候還遠遠沒有出生。
想到這里,張無邪就一陣莫名的難過。
就在張無邪準備要好好地再這個時代過一個年的時候,一場突然爆發(fā)的戰(zhàn)爭,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夢想。
戰(zhàn)火在鄂州被點燃了,南楚的岳州團練使魏叔嗣,再隱忍了許久之后,得知鄂州缺糧的消息,終于對著鄂州開火了,在大年三十發(fā)動攻擊,打了劉仁瞻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派兵攻占了鄂州之下的鲇瀆場。
就是后來的嘉魚縣,當年赤壁之戰(zhàn)的地方。張無邪和荊南的高從誨都是在戰(zhàn)事發(fā)生的當天晚上得知的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