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后,陸家?guī)兹舜谖葑永铮蛘净蜃?,陸榮生一動不動躺在床上。
陸夫人從窗戶里望出去,見天將暮色,便催促陸姣和陸階抓緊時間趁亮回去,免得天黑了一路上又不安全。
“母親,我和小妹商量過了,今天晚上先留在這。我們來得緊急,沒有帶平時要用的東西,再叫人從家里拿來也不方便,不如明天早上我們倆去街上買齊全了,那時我們再回?!?p> 陸夫人聽了陸階的話,這才想起來,確實沒有一些必需的用品,也就點頭應(yīng)允了。
“少爺,小姐,不然你們趁這天還亮就回去吧,買東西的事交給我就行,我明天上午去辦?!惫鹣捕肆瞬柽M(jìn)屋,聽到了陸階的話。
陸階擺了擺手,“不用,你一旁伺候著,也閑不下來。我跟妹妹剛?cè)ソ稚限D(zhuǎn)過了,知道哪里有什么東西賣,明天很快就辦好了?!?p> “二哥。”陸姣站在一旁,“你把鑰匙和票給桂喜保管著吧?!?p> “哦對!”陸階從衣服中掏出萬祥樓和心悅之的鑰匙和票,桂喜走上前接過,陸階解釋道:“這是我們訂的客棧和飯菜,都訂了一個月的??蜅J轻t(yī)館斜對面那家萬祥樓,訂了兩間,供你們兩個輪換休息。”
“少爺,給夫人訂一間就可以了,我不用……”桂喜一聽一間是給自己的,下意識地挪了挪步子,捧著鑰匙和票的手向上抬了起來。
“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陸階打斷桂喜的話,“醫(yī)館里給我們的就這么大點地方,況且過幾天父親開始接骨了大家都得出去,那時候也沒地方待著去。都是家里人,不用推辭這個?!?p> “是,還不知道得多長時間,會累倒的?!标懛蛉艘矊鹣舱f道。
桂喜這才又退了回去,陸階便繼續(xù)說:“你看那兩把鑰匙,一把寫的‘萬安’,一把寫的‘吉祥’,對應(yīng)的就是這兩個名字的房間,都在樓上。還有那票,也是一間房一票,進(jìn)店住的時候得給柜臺的人示票,他們可能要劃賬還是什么。另一張,那張大紙,是飯菜的票,出醫(yī)館往東走,一眼就能瞧見,名字是‘心悅之’,不過這個不用過多操心,他們會送飯過來。起初父親消腫這幾天,我讓他們按時送來,過幾天你們問問金大夫,看接骨需要多久,中途何時吃飯,而后提前給送飯的伙計告訴一聲,他們好安排送飯時間。再有……小妹你回憶一下,還有什么?”
“還有……”陸階想了想,“哦對了,再有就是,飯菜是按他們店里自己搭配好的來送,每天的菜不一樣。要是有不愛吃的,或者金大夫叮囑了父親不能吃的,你們也跟伙計說。飯菜的票也收好,每送一次飯來,他們的人可能要留個什么字還是印吧?!?p> “對。嗯……”陸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就這些了。”
“明天我們?nèi)ベI些什么東西?”陸姣把房間門口的一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坐下了。
“平常生活起居的東西,咱們出去再看吧?!?p> “記著買一個大一點的木盆,給你父親擦擦洗洗什么的用得著。”陸夫人提醒道。
“知道了,母親?!标戨A答了話,站起來,“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守在這,母親,小妹,你們兩個一間屋子,桂喜你一間屋子,你們?nèi)ニ??!?p> “少爺,你們?nèi)バ菹?,我在這守著就好?!?p> “桂喜,這種時候不要說這些,你和母親要長時間在這里看護(hù),后面肯定休息不好。我要回木場去,晚上能按時睡覺,今天不妨事的,就聽我安排的?!标戨A說罷,忽又想起一事,“哎呀,差點忘了,祥山和立銘還在醫(yī)館后院等著呢,桂喜你快去,讓他們兩個回去,直接回木場去?!?p> “那你們兩個明天怎么回去?”陸夫人問道。
陸階看向陸夫人,解釋道:“附近有驛館,接送人的馬車多得是。明天先把妹妹送到家,我就直接去木場。祥山和立銘今晚就回去,回木場把今天沒處理的事務(wù)處理一下?!?p> “那也行……”陸夫人點頭,“那桂喜,你去,叫祥山和立銘趕快回,不然天要黑了?!?p> 桂喜回來后,和陸夫人、陸姣三人便出了醫(yī)館,準(zhǔn)備去萬祥樓,留陸階陪護(hù)。
“母親,桂喜,看見了嗎?斜對面那個,門口旗子上飄著‘客至萬祥’的就是萬祥樓,是客棧?!标戞焓种钢o她們認(rèn)地兒,“這邊這個,‘心悅之’,是訂了飯菜。我和二哥在那里吃的,剛剛給你們帶的飯菜也是那兒的,味道還行吧?”
“可以了,可以了?!标懛蛉藵M意地點點頭。
收拾妥當(dāng),陸姣和陸夫人躺在床上。
這是第一次,和母親的距離一起如此之近。不過陸姣早已放下心結(jié),也就不覺得拘束尷尬,反倒回想起一些以前和媽媽一起的時光,那些歲月化作星辰,閃亮在當(dāng)下這一片天空里,母親便是媽媽的寄托,身邊的母親早已親切。
“母親……”陸姣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問,“今天……父親怎么會受這么嚴(yán)重的傷?”
“唉!”陸夫人長嘆一聲,“前幾天跟你們提過,木場大門重新修葺,今天早上你父親上了搭的木架上,最高一層,其他人都在低層,本是查看一番就要下來,沒曾想剛上去一小會兒,木架就倒了,整個垮塌了,你父親被重重摔下……我還在一旁站著,就那樣眼睜睜看著他摔下來……”陸夫人說著說著,鼻音漸重,轉(zhuǎn)而抽泣。
陸姣側(cè)過身,抱住母親,“會好的,會好的,我們找的是最好的接骨大夫,會好的。”
“之前木場里的人干活,那架子好好的,偏偏今天塌了,你說這是什么運氣、什么命!”陸夫人啜泣幾聲,“你看你父親今天一整天都一句話都不說……”
“偏偏今天塌了?怎么會這么巧?會不會不是運氣不好的問題?”
“木架是自己人搭的,今天上架的時候干活的人也都上過了。都是自己人,還是眾目睽睽,不可能有別的問題?!?p> “唉……”陸姣也輕輕嘆氣,“母親,會好的,金大夫只說傷的地方多,并沒有說難治,所以,完全好起來,只是時間問題,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