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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林

033相看

秀林 澡雪皓皓 1990 2020-05-26 23:59:53

  “你這慣會哄人的丫頭!”

  楊老太太摟著她,輕輕拍打了幾下她的手,笑得慈愛溫和。

  林清原本只將神醫(yī)救下她父親,以及神醫(yī)曾教過自己醫(yī)術(shù)的事情,告訴了外祖母。

  她亦不敢吐露自己的肺疾和弱癥已經(jīng)可以根治了,并非信不過外祖母,只是整個甄府真正一心為自己的人就是外祖母,血脈相連的關(guān)切程度最是流露自然,不讓外祖母知道,為的是可以更好地掩藏自己。

  此時,她靠在外祖母溫暖的臂彎里,忽然眼眶濕透。

  她很想說出自己身體康復(fù)一事,好叫老人家開心些,可又怕?lián)醪蛔☆V抢咸淖穯枺降资菫楹我诒娙嗣媲把鹧b舊疾并不能根治的形容。

  “外祖母,我母親小時候一定過得十分如意歡喜,有您這樣好的母親,肯定事事順心!”

  林清這番奉承,原是發(fā)自肺腑的贊揚和羨慕,可聽在楊老太太耳朵里卻是勾起了傷感回憶。

  “你母親在你這般大年紀(jì)的時候,我的確為她籌謀過許多,只要她開心,萬事都令她如意……就連婚事,我也是強行駁回了你外祖父的意思,順著她的心意,找了你父親這樣詩書傳世的清流之家,林家雖不顯赫,卻難得你父親人品性格極好,又一心一意對她……”

  楊老太太說這說著,又淌起淚來。

  “也許是我為她掙的福祿太過,所以她一個女兒家盛不住,竟早早地舍我而去了……”

  看著正感傷自責(zé)的外祖母,林清心中又是酸澀難過,又是恨怒交加。

  外祖母愛女至此,若得知最心愛的女兒被人毒害而亡,恐怕心里受不住。

  若不是那暗中指使下毒之人,外祖母不會飽受喪女之痛,她亦不會過早體會失怙之傷……

  所以,她難過,亦恨。

  “知安曾跟神醫(yī)學(xué)過一套按摩之術(shù),不如獻個丑,讓老太太疏散一下?”

  岔開母親的話題,林清主動提出請求。

  她攬過外祖母肩頭,脫鞋上塌,半跪在榻上,開始替外祖母按摩疏散。

  才推揉了幾下,老人家立刻來了精神,她掏出帕子擦了眼淚,笑道:“你這猴兒,竟還藏著這么好的手藝!”

  “這手藝需得長期練習(xí)才成,沒有練出師前,哪敢上外祖母這兒顯弄呢!”

  祖孫兩個說說笑笑,不多時,疏散夠了,老太太便有了困意。林清讓丫頭服侍老太太睡下,自己就安靜退了出來。

  回去后,林清反復(fù)思量著外祖母的話,一夜成名后,她將面臨著什么。

  果然,那榮安王妃是個精明且嘴碎的,次日一大早,甄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各種拜帖及各府女主人邀請姑娘們赴宴的帖子,在楊老太太房里堆積成小山。

  林清去問安時,恰恰碰到舅母也過來問安。

  見著這么些帖子時,林清舅母也不曾驚詫,倒好似很尋常一般不曾多看一眼。

  “太太挑挑看,那些該回的人家都回了,實在回不了再挑幾家可靠的,帶著幾個丫頭去請安說話,林丫頭身子骨弱,盡量不要讓她出門勞累了?!?p>  楊老太太吩咐這些時,神色淡漠。

  她這兒媳婦,太不省事了。

  殷夫人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很快坐下來篩揀帖子。

  這些帖子,看著都是后宅婦人娘子們的交際應(yīng)酬,但實際上,這里頭大多是因為昨日榮安王妃的格外優(yōu)待而引來的,明著是斗茶簪花的聚會,暗地里都是為自己兒孫相看來的。

  畢竟楊老太太的親外孫女,連榮安王妃都看中的女子,誰都好奇呀!

  且她又沾著神醫(yī)曲宴的關(guān)系,后宅中的婦人,尤其是自家兒媳婦孫媳婦,倘或能替家小治個小病小痛疑難雜癥什么的,豈不是極好的一件事。

  自打這天起,林清便跟著殷夫人等,去了七八個人家,對方都是擺足了婆婆相看兒媳婦的架勢,殷勤而又客氣,關(guān)切中又處處透著打量。

  林清十分無奈,卻也要打疊起精神來應(yīng)對,因為在這些人際應(yīng)酬中,興許能發(fā)現(xiàn)些毒害母親之人的蛛絲馬跡。

  其中只有一家,金陵司徒家,她是真心愿意親近的,只因他們家有位司徒五娘子。

  上一世,這位司徒五娘子,曾在她最失意凄涼的時候,成為了唯一給過她關(guān)心和幫助的人。

  她去司徒家,想見的人、要結(jié)識的,只有司徒五娘子一人。林清感念上一世司徒五娘子的恩情,心中盤算著這番必要好好結(jié)識,爾后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必定替她治好她的隱疾。至于那個說要見一見卻始終沒露面的司徒四公子根本不足掛齒,她不過是來司徒家走個過場,不見更好。然而不幸的是,司徒五娘子離家外出,數(shù)日未歸,此番倒是撲了個空。

  且說林清連著數(shù)天這樣相看,雖沒有鬧得沸沸揚揚,可在甄府里卻是人盡皆知。

  一日,林清第三次從司徒府回來時,路經(jīng)花園,恰在假山轉(zhuǎn)角的隱密處,遇上了甄錦。

  甄錦看著清減了些,臉色微顯憔悴。

  這人是富貴堆里滾大的,一向不知愁苦滋味,雖是個真正赤誠良善之人,奈何始終沒有醒悟,關(guān)鍵時刻亦沒有真正的擔(dān)當(dāng)。

  看著他面露悲戚而又欲言又止的樣子,林清心中嘆息了一聲。

  “二表兄這是要去哪里?”

  林清欠身行禮,笑著問道。

  看著她行止有禮而又客氣疏離的樣子,甄錦心中嘆息了一聲。

  “正是來尋妹妹的,這么晚了還未回來,擔(dān)心你天黑害怕?!?p>  這時林清才注意到甄錦手中提了一盞燈籠,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這般柔情以付真心相待,從前正是她萬分依戀之處。

  但此刻,她對情之一字的認(rèn)知,早已發(fā)生了改變。

  況且經(jīng)歷了上一世的悲慘結(jié)局,現(xiàn)如今她哪里還敢去沾染他的情。

  倒不是怪他,只是,再也不愿罷了。

  情者,愿時,可赴湯蹈火而九死不悔。

  不愿時,便再無一刻心動或心軟。

  “多謝表兄記掛,回回都是和舅母一道出去,自是樣樣妥帖,跟著舅母倒真是長了好些見識?!?p>  林清往身后丫鬟手上的燈籠一指,示意殷夫人已經(jīng)有了安排。

  甄錦苦笑,滿腔情思并著滿腹疑問,皆不知該如何提,思來想去,還是只得說一句:“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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