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強光照進大樓。
方潯從摩托車上下來,一面跑一面狂吐。他睡的警醒,迷迷糊糊中,聽到一條短信提示,打開后只有四個字:機關(guān)大樓。看到短信,他就明白徐功亮出事了。但顯然他不是唯一一個收到短信的人,葉彌從樓上下來,一身勁裝,像個除魔衛(wèi)道的女俠,將頭盔扔給他,兩人騎上摩托車,風(fēng)馳電掣的朝機關(guān)大樓趕過來!
方潯從不知道,摩托車可以開成跑車的速度。平常一個小時的車程,葉彌二十分鐘就趕到了。
然而還是晚了,走廊里、房間里一地淋漓的血跡,方潯撲向血泊中的徐光頭,他已經(jīng)看不出人形,被撕裂的傷口外翻,內(nèi)臟外流,觸目驚心,心跳微弱的幾乎捕捉不到,“失血過多,體溫降低,要盡快送到醫(yī)院搶救!”
守門的保安跟著他們沖進來,愣在當(dāng)場,方潯讓他們叫救護車,一面用力壓住出血點。
摩托車雪白燈光的照射下,一抹鬼魅般的影子趴在大樓上,巨大的身軀匍匐著,幾乎覆蓋整座大樓。
還沒走。葉彌冷笑,倒省的她滿大街的找了。
“護著他們!”葉彌命令道。
方潯手忙腳亂的包扎徐光頭的傷口,聽到葉彌的話,下意識的四處看。除了他和兩個保安,房間里什么都沒有。
葉彌來到天臺上,天空懸一輪下弦月,暴雨的積水在月色下反射清冷的光。
“貔貅,龍之子,有聚財之功。堂堂的靈獸,居然為人驅(qū)使,節(jié)操碎了一地啊?!比~彌玩味的笑著。
一團幽幽的暗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的地面,仿佛能看到鼻息噴出的水汽。
“虛的就不玩了,我趕時間?!比~彌道。
那團暗影蓄勢而發(fā),撒足朝葉彌沖來,一口銜住地上的影子,拼命撕咬!
葉彌安靜的站著,一動不動,清冷的眸光望向欄桿,“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靈獸玩的就是惑亂人心的把戲。收起來吧,雷霆!”
一道驚雷滾滾而落,直擊護欄之上!火花四濺,一抹獸影掠起,險險躲開雷擊。及至落在地上,果然像傳說中的那樣難看。它的身軀比大象還要龐大,有著肥碩的肚子和奇怪的四肢。只是眼皮上一道傷口綻裂,有點猙獰。
“還是個敏捷的胖子?!比~彌笑,“今天剛下過暴雨,多打幾次雷應(yīng)該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p> 依舊是天雷,翻滾著,一道又一道,像密集的電雨落在天臺上,天空發(fā)出轟隆隆的巨響,令人心驚膽戰(zhàn)。
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一番雷霆暴擊之后,貔貅的身體像做過拔火罐一樣,斑斕,不忍直視。它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憤怒的幾乎要噴出火。
“很好,現(xiàn)在我們都生氣了。”葉彌戴上手套,拿出一柄細(xì)長的彎刀,“我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跟陌生動物有親密接觸?!?p> 接下來的戰(zhàn)局回歸原始和冷兵器,一人一獸,憑借力量和速度,打的熱火朝天。貔貅兇猛,體型龐大,天生神力,每一次攻擊都會將天臺上的東西打爛。葉彌靈活,身手敏捷如游龍,每一次擦身而過,必然會在貔貅身上留下傷口。
貔貅的身體,即使雷暴都沒能擊穿,在那柄彎刀下卻脆弱的如同豆腐。幾個回合下來,它發(fā)覺打不過,便朝欄桿撞去,想要翻墻逃走。
哐的一聲巨響,貔貅震的頭腦發(fā)昏,一重透明的結(jié)界將它阻攔,結(jié)界堅固,在它的神力撞擊之下,連條裂縫都沒有。它心若死灰,低吼著,望著一步一步靠近的葉彌。
“求我啊,也許會饒你不死?!比~彌譏笑。
貔貅口中發(fā)出獨特的低吼,像風(fēng)吹過罅隙發(fā)出的蜂鳴,緩慢而尖利,“你是誰?為何能駕馭神之力?”
“如你所見,當(dāng)然是人類咯,你不知道人已經(jīng)很厲害了嗎?”葉彌笑瞇瞇的,“把你賣到什么地方好吶?馬戲團?動物園?研究所?”
貔貅無法預(yù)測自己的命運,低著頭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樓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方潯已坐上車,將徐光頭送去醫(yī)院。
鋒利的刀尖劃過貔貅的脊背,葉彌的聲音清冷如刀,“如果他死了,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我都會在你身上還原出來?,F(xiàn)在,我們來說一說,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家店里...”
歷史博物館。
又有三個人站在木乃伊前嘀咕。工作人員頭疼,他知道喪尸很受年輕人的喜歡,但這是木乃伊啊,跟喪尸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為防患于未然,工作人員悄悄的靠近,想聽聽他們在嘀咕什么。
“全都要嗎?”一人問道。
“她沒說。”一人回答。
“干脆全部搬回去給她挑,反正偷一個是偷,偷一堆也是偷。”另一人從旁道。
三人點頭。全偷回去最方便,免得她不中意,再讓他們偷一次。
工作人員越聽越不對,“我得給你們普及一下知識。偷一塊錢,和偷一萬塊錢,量刑是不一樣的。唯物主義哲學(xué)上有一句話,量變引起質(zhì)變,而性質(zhì)才是關(guān)鍵。所以你們剛才說,偷一個是偷,偷一堆也是偷,這句話不正確。一聽就知道上學(xué)沒認(rèn)真聽講。不過話說回來,偷盜文物是違法,我不建議你們這么做。”
三人被他一席話說懵了,“您尊姓大名?在哪條道上混?”
工作人員指了指胸前的牌子,“我在這兒上班。”
三人面面相覷,末了一人道,“我們幾個前幾天去影視基地,被那里的導(dǎo)演看中了,答應(yīng)給我們安排一場戲。我們仨剛才對戲呢。”
工作人員樂了,“沒事沒事,現(xiàn)在的年輕人愛好廣泛。我辦公室地方寬敞,您們到那兒對戲吧。”
因為沒有證據(jù),三個人被教育一番,就順利回家了。思前想后,他們覺得已經(jīng)露臉,再去踩點會比較危險,而且實踐證明,他們干不來這活。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術(shù)業(yè)有專攻。
三人很快找到專業(yè)人士,專業(yè)人士很爽快的應(yīng)下來,甚至連酬金都沒問,只提出一個要求,要跟他們一起住。
三人想了想,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都講究teamwork,住一起能增進感情,增加配合度。專業(yè)人士大喜,拎起包就跟他們走了。臨出門,其中一人看到門上掛著晴雨娃娃,問他,“這娃娃帶走嗎?”
專業(yè)人士頭也不回,“不要了!”
說完,他自己愣了愣,發(fā)生在自己那些倒霉事,好像是帶回這娃娃以后開始的。
醫(yī)院。
徐功亮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周身纏著繃帶,捆的跟木乃伊一樣。方潯忙活大半夜,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睡著了。醫(yī)院里面冷氣開的很足,走廊上有些冷,一個護士走過來,將一件白大褂給方潯蓋上。
葉彌走進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小護士面若桃花,身若夏柳,倒是個難得的美人。葉彌望一眼睡的深沉的方潯,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然后靠在方潯懷里倒頭大睡,不忘將那件白大褂往自己身上移一移。
葉彌打個哈欠,忙活大半夜,誰不得補補覺啊。
小護士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搐。
然而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wěn)。葉彌閉上眼睛沒多久,就察覺到一股森然的涼意。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靜的讓人后背發(fā)涼,葉彌瞇著眼睛,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值班的護士,看護的家屬,所有人倒在座位上,陷入沉睡。
突然間,走廊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而模糊的影子,緩慢的悄無聲息向前移動。它的額頭上嵌著一顆碗口大小的眼睛,貼在病房的窗戶上,轉(zhuǎn)動著,窺探里面的情形。
渙獸。醫(yī)院是生死交界之地,出現(xiàn)這種東西并不奇怪。徐光頭處于瀕死狀態(tài),魂魄外泄,絲絲縷縷散發(fā)出的氣息,將渙獸吸引過來。
葉彌懷中,一只小小的腦袋從白大褂底下探出來,是縮小幾十倍的迷你版貔貅,赫然已成了她的寵物。它望見走廊上的東西,竟變得很興奮,用一雙迷你的角在葉彌掌心蹭了蹭,似乎在征詢她的意見。
“去吧?!比~彌彈了一指頭。
貔貅噌的一下竄出來,敏捷如豹,躍上那怪物肩頭,嗷的咬下去,然后汩汩的吸食起來。那怪物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隨著貔貅快速吞咽,怪物的身體像漏氣的球一樣,快速縮小,最后竟然變成皺巴巴的一團,被貔貅一口吞掉。
貔貅抬頭打個飽嗝,心滿意足的回到葉彌身邊。周圍,被定住的人們恢復(fù)正常。葉彌聽到方潯穩(wěn)健的心跳和呼吸,臉頰在他襯衫上蹭了蹭,繼續(xù)睡覺。
早上,方潯醒過來,看到胸前那只栗色的腦袋,唇角竟勾出一抹微笑。但微笑很快變成無奈,葉彌睡覺居然流口水,唇角拖著亮晶晶的哈喇子,把他胸前的襯衫都浸濕了!
查房的醫(yī)生不明所以,對抱著葉彌的方潯豎起大拇指,意思大約是小年輕真恩愛這么點年紀(jì)就懂得相互扶持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