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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順

第七章

反順 灬蝸牛灬 4263 2019-05-25 09:10:45

  王雄一看這位將軍手里的家伙,就知道是一員猛將。武藝如何不知道,可至少是力大無窮,當下把手中這桿槍順過來,不敢橫著架,斜著往外一掛。耳輪中就聽得“當!”這一聲大響,就覺得雙臂酸麻,好險這條槍都收不回來。撥馬還想跑,大槊又到了。這才知道人家這條鑌鐵大槊在手里掄著,輕若無物!根本連跑的機會都不給你,無奈之下勒馬停蹄,扭身再戰(zhàn)。

  這一戰(zhàn)可艱難了,手里的槍根本不敢碰人家的大槊??v使王雄使勁全身解數(shù),手中這桿金頂銀鱗槍三個槍頭神出鬼沒,怎奈人家根本就不理你的槍頭,掄大槊專找槍桿砸,只要砸上這槍就要脫手。王雄仗著年輕,氣血旺盛,手中槍沾、連、粘、隨,使得全是貼招。戰(zhàn)不過五六個回合鼻洼鬢角就見了汗,手中這桿大槍就見沉,收發(fā)招式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突然間,這位立地瘟神姚遠姚將軍就聽得耳邊破空聲響,心里知道有暗器,暗道不好,這發(fā)暗器之人會選時機,暗器到的時候正是自己大槊掄出還未收回之時。這暗器破空之聲和著今夜的風(fēng)聲難分難辨,當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這支金鏢就已經(jīng)到了哽嗓咽喉。姚遠乃是久經(jīng)沙場的大將,知道這時候再想回槊撥打已經(jīng)來不及了。當下猛地這么一甩頭,一支三棱金鏢貼著脖子飛過,森寒的鏢鋒蹭著脖子的皮膚直激出一層雞皮疙瘩。姚遠剛剛躲過這一支鏢,就聽得“當啷”一聲胸前的護心鏡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又一支金鏢打在護心鏡上帶起一溜火花。緊接著肋下一陣劇痛,第三支金鏢順著盔甲的甲頁,扎進左肋。這才知道,這發(fā)鏢之人一次打出的金鏢并不是一支,而是三支!這三柄飛刀重量不同,發(fā)的時候分先后,到可是同時到。這三柄飛刀成品字形,打三個點,破空之聲卻只有一個,你躲這個躲不開那個,例無虛發(fā)。姚遠身中金鏢,就覺得肋下傷口有點發(fā)麻,心中暗道:“可千萬別是毒鏢。”一念至此,不敢戀戰(zhàn),勉強用右腳一領(lǐng)馬鐙,撥轉(zhuǎn)馬頭,把身子趴在這匹天青馬上,落荒而逃。

  “大哥??炫?!”趙學(xué)仁從暗處露出身形,開口喊道。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從立地瘟神姚遠掄槊攔路,到趙學(xué)仁發(fā)鏢偷襲,總共也不過五六個回合的時間。之前王雄縱馬往城外跑的時候把肖玉龍拉下老遠,經(jīng)過了這么一耽誤,總兵爺肖玉龍統(tǒng)帶人馬還是沒能將他們圍住。哥兒倆胯下都是寶馬良駒,萬里煙云照跟玉頂干草黃這兩匹馬都是日行千里的腳力,當下里四蹄騰空翻蹄亮掌往外就沖。

  肖玉龍哪能放他們輕易逃走,在后面緊緊追趕。眼看就跑到了東城門,王雄一馬當先就殺出東城門,趙學(xué)仁緊隨其后。在他們身后就是肖玉龍領(lǐng)兵帶隊緊緊追趕。

  還沒等到兩人跑過吊橋,趙學(xué)仁突然高喊一聲“兄弟們,放箭!”

  伏兵四起,二百精兵,一人一把小梢弓,五十人一組,分四組,這全是神機寨趙學(xué)仁親自調(diào)教出來的隊伍,別看只有二百人,可射出箭來由遠有近,左右兼顧。全方位,無死角,最要命的是彼此之間還有時間上的配合,一組摘弓抽箭,二組認扣添弦,三組弓開如滿月,四組箭走似流星。就這通箭,把個肖玉龍射的暴跳如雷,空有一身天大的能耐,硬是沒能往前追擊。

  趙學(xué)仁指揮著這二百精兵,且戰(zhàn)且走。肖玉龍眼只得干看著王雄腰上掛著人頭,消失在夜色之中,眼看著已經(jīng)跑遠再也追不上了,這才長嘆一聲,收兵回營。

  趙學(xué)仁這邊也帶著這二百精兵,收兵回山寨。這一路上就沒看見王雄,直到一路回到雪峰山山腳下,有站崗放哨的嘍啰看見三寨主趙學(xué)仁,上前行禮。趙學(xué)仁這一問才傻了眼,二哥雷再騰帶著二十多量糧車順利回山,可那花槍王雄王大哥,蹤跡不見。

  “壞了,一定是路上出事了?!壁w學(xué)仁趕忙帶著人下山尋找,這一找可就找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的白天天光大亮才有嘍啰前來稟報說在太原城城東十六里,單家屯外不遠的地方有馬匹盤桓過的痕跡。趙學(xué)仁急忙帶人去四處打探,又是一個白天音信全無。把個八臂枯鬼趙學(xué)仁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眼看都到了第三天的早晨了,趙學(xué)仁兩天三夜沒合眼,兩只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雷再騰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三弟,你總這樣可不行,大哥找不著,你別再急壞了身體。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前山的事務(wù)也需要有人來主持。我替你出去找找,說不定就能有點發(fā)現(xiàn)?!?p>  趙學(xué)仁也實在是心身俱疲,心想也只可如此了,自己的這位二哥人稱叫百福星,福星還不行,人家叫百福星!那造化可比我大多了,說不定就能有所發(fā)現(xiàn),當下里答應(yīng)一聲。帶領(lǐng)自己的親兵,收兵回山。

  這雷再騰,也沒領(lǐng)兵,也沒帶隊。就自己單人獨騎下了雪峰山,信馬由韁往單家莊方向溜達。一路上邊走邊看道旁的景致,眼看著前面不遠就是單家屯了,雷再騰就覺得口渴肚餓心里發(fā)慌。想進單家屯吃點東西,又怕被人認出來。第二天一大清早太原府就已畫影圖形,四處張貼榜文,要抓這夜襲太原府的強人了。心想再忍忍,看看荒郊野嶺有沒有個農(nóng)戶住家,到時候要口水喝,多給銀錢也就是了。正想著,突然靈光一現(xiàn),心說:雪峰山距離單家屯不足五十里,已經(jīng)被趙老三帶人翻了個遍。單家屯外有馬匹盤桓過的痕跡,說明大哥在那動過手。那要是打贏了自然回山,沒回山說明是打輸了。那要是打輸了跑不回山,他會不會又往太原府跑了呢?想到這,他一揮馬鞭,胯下的這匹大紅馬一聲嘶鳴,撒腿往太原府方向就跑。跑了沒有七八里路,遠遠看見迎面跑來一匹大黑馬,馬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拜把子的大哥,雪峰山總轄大寨主,花槍王雄。

  那王雄這兩天到底哪去了呢?這其中還有一段隱情。

  當日夜,王雄從入夜就開始準備,從三更時分雷再騰突襲算糧衙,到自己偷襲知府,劍斬蔡德陽,火燒太原府府衙,這時間已經(jīng)不短了。又在府衙門前左沖右突的拖延時間好讓雷再騰先走,再遇上總兵肖玉龍和立地瘟神姚遠又連戰(zhàn)兩陣,這天邊都開始露白了,整整折騰一夜,雖然沒有受傷,可已經(jīng)身心俱疲。一看趙學(xué)仁率二百精兵射住了肖玉龍,自己也就不再耽擱,馬上加鞭,奔著雪峰山方向撒馬狂奔。他的這匹萬里煙云照腳程又快,很快就把趙學(xué)仁遠遠甩在了身后。可誰知道才跑了十多里地,迎面闖來一哨人馬,燈秋火把亮子油松將道路照的如同白晝一般。一看自己縱馬前行,“呼啦”一聲排成了一堵人墻,將王雄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同時把道路也擋了個嚴嚴實實。在他們的背后,有一乘四人抬的小轎,里面坐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單家大小姐,單玉嬋。人群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漢子,看年歲比自己大上不少,手使一對帶鏈的兵刃叫做鏈子雙镢,這對镢不在手里攥著,拎著鏈在空中晃蕩著,正是單家屯的大少爺追月靈官單泉。

  王雄認識單泉,單泉可不認識王雄。因為王雄在今日之前并不出名,雖占據(jù)雪峰山統(tǒng)領(lǐng)前山八寨,可并不下山行搶,在本地沒案,所以認識他的人并不多,像單家屯啊秦家堡啊,也都去過。

  可單泉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今天是初一十五朔望之日,自己陪著妹妹要去太原城里進香,為了去燒這頭一股香,還專門起了個大早??烧l知迎面跑來一匹黑馬,馬上之人渾身是血,腰間還別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手上提了一桿金頂銀鱗槍,往小轎方向就闖。這哪能放他過去,嘴里高喊一聲:“來者通名,別往前走了!”

  王雄殺了一夜,早已手腳酸軟,后面又有追兵,哪有功夫跟他啰嗦,將手中的大槍一擺說到:“單泉,你給我讓開!”說著右腳往前一領(lǐng)蹬,馬往左前方跑去,想要繞開單家莊的這伙人馬。

  可他不說話還不要緊,這一叫單泉的名字,單泉心中就是一驚?!爸牢业拿?,這是有備而來啊!”看他往左邊繞去心想:“這是想從側(cè)翼對我不利,他騎著快馬我胯下沒有坐騎,這要是等他速度提起來,人借馬力一沖一撞,我可不好應(yīng)付?!币荒钪链烁呗暫昂龋骸昂觅\人,休得猖狂你接我一镢?!本吐牭靡宦暺瓶罩暎@镢帶出一道銀光來直奔王雄。

  王雄本沒想跟他打,可單泉這對镢是帶鏈的家伙,掄起來能打十幾丈遠近,想繞過他沒那么容易。如今單泉帶人將道路橫住,他又看不見人群后面的那乘小轎。難免心生誤會,以為這是單家屯專門派出來攔截自己的。不由得怒火中燒,提槍再戰(zhàn)。

  這時候的王雄可真得說是強弩之末了,就覺得手中的大槍重逾千斤,別說打,就連舉起來都費勁,眼皮發(fā)沉就想往一塊閉。當下一要自己的舌尖,強叫一口丹田氣,跟單泉打在一起。

  人群的后面,單家小姐扒開轎簾,吩咐小丫鬟讓人群打開一條小縫,偷偷往外看。王雄看不見她,她可能看得見王雄。

  這單玉嬋倒不覺得害怕,因為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就是一個練武的環(huán)境。父親,管家,連這五個哥哥,都會練武。自己雖然不會武術(shù),可每天見得太多了。在她心里,根本就沒想過有人能越過大哥傷到自己。因為除了爹以外,從二哥到五哥,加在一起都不是大哥的對手,所以大哥單泉就是天下無敵的大英雄,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的世界就只有這么大。所以沒有害怕的意識,只是好奇,想看看誰這么大本事,能和自己的大哥打在一起。

  再看王雄,這回可真的是拼了命了。這一桿金頂銀鱗槍舞開了,扎、挑、潑、豁,每一槍都要使出十成十的精神和力量。就覺得眼前金燈銀燈亂冒,手頭有點發(fā)輕。知道已經(jīng)徹底脫力,隨時可能暈過去。想要撥馬跑,可就連勒韁往回跑的力量都沒有了。

  單泉雖然是在地上,可打一個這樣的王雄真得說是游刃有余,打著打著發(fā)現(xiàn)對方好像是筋疲力盡的狀態(tài),也不太像是要對妹妹不利??勺约罕澈缶褪切∶?,不管因為什么也不能讓他過去?。z人拆了不到二十招,單泉一看這個人的招法都已經(jīng)慢了,也就不再與他周旋,可。也不想傷他性命,看準了一個機會,左手镢單打金槍頭,右手抖手一镢直奔左肩。

  王雄這邊動著手,就覺得眼前一黑,往前就要栽倒。身體稍稍向右一歪,原本打向左肩的镢就打向了左臂。猛然間就覺得左臂上一陣劇痛。這镢跟金鏢可不一樣,金鏢的分量輕,這镢的粗細跟一根鐵棍子差不多,前面帶尖,這一镢打上,好懸沒把王雄從馬上打下去,胳膊上的血“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王雄借著這陣劇痛,意識又清醒了幾分,當下里用腳一領(lǐng)蹬,虛晃一招,撥馬就跑。

  山寨是回不去了,道路被擋了個嚴嚴實實。再打下去只能束手被擒,王雄是萬般無奈,只能再次回身向著太原府方向一路奔逃??蛇€沒跑出一里路,就覺得眼前一黑,暈在了馬上。萬里煙云照也跑了一夜,食水未進。此時覺得腹內(nèi)有些饑餓,一看沒人駕馭,聞著青草香就下了大道,往旁邊的草地跑去了。

  單泉也沒追,經(jīng)過這一鬧,也就無心再去廟里進香了?;厣碜叩叫∞I前,跟小妹商量。可跟小妹一說話,還沒說幾句,發(fā)現(xiàn)單玉嬋心不在焉,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單泉哪知道小妹此時的這顆心全在逃跑的王雄身上,還以為見了一身血的匪徒被嚇壞了。當下里急忙傳令:不進太原城了,原路返回,趕快回家!

  王雄醒來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就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醒了。就覺得眼皮沉重,想睜開看看身在何處都無比的艱難。渾身上下又酸又疼,嗓子眼里火辣辣的好像能噴出火來。突然間,鼻子里聞見一陣淡淡的幽香,還沒來得及深吸一口氣,就覺得左臂傷處傳來一陣劇痛,只疼的王雄全身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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