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一跟在柳昉的身后走出電影院,兩個人一路默默無語,這樣的場景似乎才發(fā)生過,徐銘一微微有些惱怒,他沉不住氣了,快走兩步到柳昉面前,拉住她的胳膊“咱們一起去吃個火鍋吧”柳昉冷冷的看著徐銘一,徐銘一也看著柳昉,努力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柔聲說“這大冬天的最適合吃火鍋了......”,“那走吧”,徐銘一張著嘴楞在原地,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啊?嗯!好!那我去把自行車推上,你......你就在這等我,很快”,“好”,徐銘一飛快的向電影院停車棚跑去,推上自行車又飛奔回來,他擔(dān)心遲一秒,柳昉就會賭氣回家,女生的脾氣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萬幸,柳昉沒有改變主意,兩人便向火鍋店走去,徐銘一不經(jīng)意的撇了一眼手表,晚上六點,他轉(zhuǎn)過頭看看柳昉,柳昉正低頭自顧自的走路,徐銘一輕輕的咳了一下,對柳昉說“你回去晚一點沒關(guān)系嗎”,柳昉抬頭和徐銘一對視“沒事,我爸今天晚上出去應(yīng)酬,我媽在單位加班,他們也是讓我自己出去吃晚飯”,徐銘一抓了抓頭發(fā)“嗯,嗯,那剛好嘛......嗯,你要多叮囑爸爸,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嗯,知道了”柳昉淡淡的回應(yīng),徐銘一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因為柳昉的父親經(jīng)常喜歡酗酒。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火鍋店,不大的店面塞滿了食客,徐銘一有些著急,不耐煩的對服務(wù)員嚷著“什么時候有空桌啊”,服務(wù)員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抱歉,冬天吃火鍋的人實在太多,里邊靠窗那桌快吃完了,您先排個號吧”徐銘一皺了皺眉頭準(zhǔn)備再呵斥兩句,卻被柳昉攔住“行,沒事,我們就等那桌”隨后接過號碼牌,徐銘一砸了咂嘴,沒再講話,于是兩人坐在店門口的小凳子上排隊等號。
柳昉抓了一把火鍋店提供的瓜子給徐銘一,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你有時候太急躁了”,徐銘一嗑著瓜子“沒有哎,我是想照顧好你嘛”,柳昉搖搖頭“不是,你一定要更有耐心”,徐銘一吐出一個瓜子皮“我對你就很有耐心啊”,“你會擔(dān)心和新班主任的相處嗎?”柳昉認(rèn)真的看著徐銘一,“這算什么問題啊,和班主任能有什么不好相處的呢,大家該上課上課,該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嘛”徐銘一說完又去抓了一把瓜子,“我主要擔(dān)心你會和新班主任......”,“您好兩位,里邊的桌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柳昉還沒有說完,服務(wù)員便請二人前去用餐。
徐銘一扔掉手中的瓜子皮,起身撣了撣瓜子屑,抬頭看了一眼店里的鐘表,時間顯示晚上六點五十,柳昉在身后輕輕推了一下徐銘一“嗯?怎么不走?”徐銘一回過神來“哈,沒事,走吧”徐銘一拉著柳昉的小手向餐桌走去“哎,人多,這位置小了點,但也挺好的”徐銘一笑著對柳昉說“嗯,沒事,這里還相對安靜點”柳昉拿紙擦了擦桌子,“我知道你愛吃豆皮,這個必須點......嗯,兩盤牛肉,兩盤羊肉”徐銘一興致勃勃的看著菜單,“別點太多了”柳昉邊摘圍巾邊說,“好啦,首長,請您檢閱菜單”徐銘一雙手將菜單遞給柳昉,柳昉嘴角上揚,看了一眼菜單,滿意地說“夠吃就好了”,“服務(wù)員!”徐銘一大聲呼喚,服務(wù)員提著水壺小跑過來,徐銘一接過水壺給柳昉倒茶“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邊今天沒有豆皮了”徐銘一將水壺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什么?沒有豆皮了?”徐銘一很不高興,“實在不好意思先生,您看要不然換成豆腐?”服務(wù)員怯怯的說,“豆皮和豆腐能一樣嗎?”徐銘一提高了嗓門,“咳”柳昉坐在對面輕輕咳了一聲,徐銘一放緩語氣“好吧,好吧,那你們快點上其它菜吧,記得要鴛鴦鍋”,“好的,先生,請你們稍等”服務(wù)員離去,徐銘一開始給自己倒茶,“你剛才又著急了,不自覺的就把嗓門提高了”柳昉看著徐銘一,“好,好,我下次會多注意的”,“我擔(dān)心你這樣會和新班主任有摩擦”,徐銘一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柳昉“我怎么會和班主任有摩擦,你看我和譚老師有摩擦了嗎?”,柳昉想了想“沒有,但你也要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沒錯吧”,“這個當(dāng)然沒錯了”徐銘一不太喜歡柳昉這樣說教的方式,放下茶杯,服務(wù)員開始陸續(xù)起鍋上菜。
白色的熱氣在滾燙的油鍋上跳躍,玻璃窗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柳昉在上面用手指畫了一個豬頭,徐銘一看著好玩,在自己這邊也畫了一個豬頭,柳昉笑了“你是豬???”徐銘一笑笑“你是豬??!快涮菜了”,徐銘一夾了一塊羊肉放在柳昉的蘸碟里,柳昉也夾了一塊羊肉給徐銘一,“銘一”,“嗯?”徐銘一把剛從蘸碟里夾起的羊肉又放下“你知道,蔣敏彤喜歡你嗎”,從電影院出來之后,柳昉都再沒有提起這件事,徐銘一甚至有一種錯覺,其實自己并沒有在電影院遇到蔣敏彤三個人,他和柳昉也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不......不知道”徐銘一低下頭看著碗里的羊肉,薄薄的羊肉片上還冒著熱氣“以前不知道?還是現(xiàn)在不知道?”柳昉舉著筷子在鍋里游走“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好像是有點知道吧”徐銘一繼續(xù)盯著碗里的羊肉“你打算怎么辦”徐銘一仿佛置身黑幫警匪片中,此時此刻對面坐著一個黑老大,正在質(zhì)問自己如何處理背叛的手下,“當(dāng)然是一槍干掉他啦”,這是電影臺詞,“不理她”這是徐銘一的回答,“你和她可是同桌呢”這是柳昉的質(zhì)問,徐銘一發(fā)現(xiàn)碗里的羊肉已經(jīng)不再冒熱氣,鍍上了一層油脂,“所以你今天要答應(yīng)我兩件事,還記得是什么嗎”徐銘一不再看羊肉,“嗯......控制情緒,不急躁.....”,“第二件呢?”,“不理蔣敏彤......”,“你的羊肉涼了”,柳昉用筷子夾起徐銘一碗里的羊肉,放入紅鍋中涮了三秒,又放回他的碗里,羊肉繼續(xù)冒著熱氣。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咱們倆好”柳昉透過熱氣看著徐銘一,徐銘一點點頭,夾起碗中的羊肉放進嘴里,有點硬。
晚上七點五十,兩人從火鍋店出來,柳昉圍起圍巾“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徐銘一看了眼手表,心里一顫,這會兒回家肯定要挨批,但仍舊鎮(zhèn)定自若的說“要不然我陪你一起走回去吧”,柳昉搖搖頭“不了,我爸媽快回來了,我得抓緊回去”此時剛好有輛出租車停在柳昉身后,柳昉拉開車門上車,對徐銘一招了招手,看著遠(yuǎn)去的出租車尾燈,徐銘一嘆了口氣,騎上車掉頭迅速往家騎去。
八點半,徐銘一在家門口深深地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然后脫下外套又抖了抖,還好火鍋味道不大,然后一鼓作氣走了進去。不出所料,母親獨自一人坐在飯桌前,神情嚴(yán)肅,徐銘一站在餐桌前,摘下手套,活動了一下手腕,呼吸沉重,喉結(jié)上下蠕動。
“你去哪了”母親沉聲問道,“阿,我,我不是去王衛(wèi)健家學(xué)習(xí)了嗎”,“你看看表現(xiàn)在幾點了”母親指著家里的鐘表“八點......半”,“我給王衛(wèi)健家打電話了”,徐銘一心中一驚“阿?……他怎么說”,“他說你先走了”,徐銘一呼了口氣“對嘛,我就是走了,我回家的嘛”,母親緊鎖著眉頭“他說你有事先走了,沒說你直接回家了”,徐銘一在心中暗暗吶喊“這個孫子?。 ?,“你告訴我你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母親繼續(xù)逼問,“我......我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了”徐銘一不再敢和母親對視“好啊,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給我跑去外邊上網(wǎng)???今天晚飯不要吃了,給我回屋!”,“哦,好.....”徐銘一拎著書包回屋里,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總比被發(fā)現(xiàn)早戀要好一點,徐銘一默默關(guān)好房門,偷偷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到柳昉的短信“我到家了,你明天在家好好學(xué)習(xí),別和我發(fā)短信了,周一再見”徐銘一讀后將手機塞回枕頭,隨意的從書包掏出幾本書扔在桌子上,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過了大約四十分鐘,母親敲響了臥室房門,“出來吃點東西”,徐銘一撅噘嘴,“好,知道了,老媽”,母親既生氣又心疼,看著兒子每天早出晚歸備戰(zhàn)高考,她只能盡量在家里營造一個合適的備考空間,不讓徐銘一吃飯,只是母親的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