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聽到這句話,房公子竟意外的抬起頭來,扭動著肩膀掙扎了幾下,然后被男子不悅的一腳踹了下去,“撲通”跪在地上,傷口似乎也因此裂開了,鮮紅的血慢慢透紅了胸前的衣服?!八砷_他?!蹦凶油蝗婚_口說道,他的部下全都震驚的瞪大眼睛,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男子,蘇與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會答應(yīng)自己的條件,愿意放走房公子……
看蘇與遲遲不動的樣子,男子不耐煩的回首掃了一眼眾部下,兩個挾著房公子的小嘍啰一邊畏懼于男子犀利的目光,一邊不甘心的松開房公子……
“咳?!笔ブ畏抗禹槃莸乖诘厣希p咳了一聲?!澳憧?,我放了他,你也把你手中的劍放下,如何?”男子微微抬手,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蘇漁眼神閃了閃,握著劍的手猶豫不決。
他現(xiàn)在放了房公子又如何,可并不能保證房公子能安全回到鎮(zhèn)上,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蘇與愣在原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袍隨風(fēng)舞動。這把劍可是師父贈給她的,對她而言有莫大的意義,她……該怎么辦?
“看來姑娘剛剛所說的只是空話了,我還以為姑娘是一個情深義重的人呢?”男子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在笑,落在蘇與的眼里卻成了把把刺在心上的尖刀!蘇與眼睜睜的看著男子一腳踩在房公子傷口上,狠狠地碾壓,腳尖堵在傷口上反復(fù)攪動著,房公子胸前衣服上月色越來越濃。
“哐當(dāng)——”
房公子用殘存的意識看向蘇與的方向,她的劍躺在地上……一時間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腦,房公子看向眼前這個踩著自己的男子,他怎么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射中他的箭上有特殊的標(biāo)志,幾年來他駐守邊境,怎么會不認(rèn)識,說到底終究是自己連累了蘇與……
思及此,房公子胸口竄上一撮無名之火,雙手抓住男子的長靴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量把男子拉倒在地——“蘇與!”
一聲腸斷,驚飛林中的鳥兒。
后來,蘇與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錢府里的床上,她驚坐而起,卻不小心扯到身上的傷口,有些痛。
“蘇姑娘,你醒了?!甭N月端著一碗水走過來,蘇與接過來,問道:“房公子怎么樣?”
“公子啊……”翹月故作神秘的拉長尾音說道,低頭替蘇與掖好被角,抬頭看見她一臉急切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來:“他無礙,早都醒過來了,倒是蘇姑娘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呢?!?p> “我昏睡了一天一夜?”蘇與不敢相信。
“是啊。你們渾身是傷被抬回來的時候可把夫人嚇壞了?!甭N月道。
蘇與沒接過話,喝了一口水,把碗遞還給了翹月。她垂眸回想起竹林里發(fā)生的事,急忙問道:“我的劍呢?!”
“在這呢?!甭N月從墻上取下掛著的長劍走到床邊給了她,順便問道:“蘇姑娘,這把劍對你很重要吧?你昏迷的時候一直握著不肯松手,奴婢們費了好大勁才把它從你手中拿下來的,劍身太臟了,都是……”翹月忽然住嘴,仿佛意識到說錯了什么,簡單行了禮,匆匆離開了房間,到了門口又回頭囑咐道:“姑娘傷的太重了,大夫說過要靜養(yǎng),還是不要下床走動的好?!薄LK與抱著劍看了她一眼,不說話,把懷中的劍放在里側(cè),乖乖躺回床上。她感覺好累,思緒飄回竹林——房公子拉住男子的那一刻,蘇與撿回地上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而上,風(fēng)伴著血腥味鉆進鼻腔中,一劍揮下,鮮紅的血洋洋灑灑濺到半空中,蘇與靈活的穿梭在人與人之間,刺在他人身上的劍和割在自己體上的刀交織匯成一塊紅色的網(wǎng)……她記得最后,精疲力盡的她馱著昏厥的房公子踩著尸體,一腳一個紅血印回到鎮(zhèn)上,在城門口被士兵認(rèn)出來,后來她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