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沒聽錯吧?云瞳和山行俱是驚疑地看向容晴。
他們白石觀不會主動攻擊徑國凡人,是因?yàn)樗麄冇^里的人大多出身徑國。更重要的是,這于他們沒有什么必要。可以說,白石觀是站在徑國這一邊的。
只是,要照顧到凡人到這種地步,他們也覺得不解。很多時候,修士間彼此爭斗,那是要戰(zhàn)便戰(zhàn)。就像人走路的時候,根本不會有那個意識,去關(guān)注會不會踩到幾只螻蟻。
容晴看著他們的神情,便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了。
她并沒有覺得奇怪,畢竟這樣的想法,也算是修界的主流想法。
還在劍宗的時候,和虹非的一次閑談中,虹非就談到:“凡人是像野草一樣柔弱又堅(jiān)韌的?!?p> 虹非微微瞇著眼,感嘆:“火燒不盡,風(fēng)吹又生。”
即使只有區(qū)區(qū)一百人,給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微薄的資源。他們就能穿過高山,涉過流水,讓人煙遍布整片陸地。
就比如,徑國?;蛟S一兩千年前,是另一個繁榮至極的國度。因?yàn)樾奘繝幎返牟?,整個國家覆滅了。直到有一天,有那么一船人偶然渡過南海,踏上了這片陌生的陸地。一個新生的國家用不了幾十年,悄然誕生。它傳承發(fā)展了上千年,才有如今俗世紅塵的繁華。
即使今日,因?yàn)榻Y(jié)丹乃至元嬰修士的爭斗,徑國覆滅,也不需太過在意。要不了幾百年,甚至幾十年,這片陸地上會再度出現(xiàn)凡人的身影。
在一些大能修士的眼中,在他們漫長的壽元里,這幾十幾百年,根本不算什么。俗世的更迭,不過是無趣的輪回罷了。
若說凡人就那么悲慘了么,那倒不至于……南海以北,諸多宗門把控著大量的凡人國度。從這些國家中吸取大量有天資的孩童,相應(yīng)的,也會提供保護(hù)。若有修士在俗世大肆殺戮,絕對會被宗門的執(zhí)法弟子追捕斬殺。
而徑國是個例外。它毫無靈氣滋生,斷絕了此處嬰兒誕生靈根的可能。在容晴看來,云濃能有靈根,已是極例外的情況了。
所以,這里修士蹤跡寥寥。
所以……徑國,算是一個“法外之地”。
一旦落入被迫害的境況,根本無自保之力。
“余道友的要求,說難不難,”云瞳慢慢道,“說容易,也不容易?!?p> “如何不容易?”
“一旦被那伙人發(fā)現(xiàn),徑國剩余各州,千萬人口,可都成了他們的人質(zhì)了?!痹仆珦u頭,“這樣一來,我們陷入被動,怕是更加保不住他們?!?p> “真人應(yīng)當(dāng)與他們交過手??煞窀嬷嗄常嘘P(guān)他們的一些情況?”
“當(dāng)然可以,只愿余道友別被嚇到。”云瞳難得笑了笑,很想看看容晴的反應(yīng),“他們目前只出現(xiàn)了四人。一個孩子是煉氣修為,不足為慮。還有一男一女青年模樣的,都是金丹中后期的修士。兩個金丹,我們白石觀很勉強(qiáng),但也能抵擋住。最關(guān)鍵的是,還有一位,極為深不可測的修士。”
云瞳的聲音低沉,似連回憶都讓他心驚,“他的修為,若是通過氣息感應(yīng),應(yīng)當(dāng)是金丹大圓滿的地步。光憑修為,就是碾壓我等了。更詭異的是,他每每出手,皆是大術(shù)。實(shí)力之可怖……他絕對離元嬰只有一線,這一線,甚至他隨時都能跨過去?!?p> “若真如你所說的,他隨時能突破,為何遲遲不突破?”容晴摩挲著下巴,“想來他對結(jié)嬰雷劫,并非那么有信心?!?p> 修士結(jié)丹時,會有異象,算是慶賀??奢喌浇Y(jié)嬰了,卻是雷劫。
此雷,是劫,亦是緣。
先有劫,再有緣??纱蠖嘈奘?,連前面的考驗(yàn)都通不過,哪能再將這雷劫轉(zhuǎn)化為機(jī)緣呢?
能通過雷劫,成功結(jié)嬰,就是極好的結(jié)果了。
“……不,”云瞳遲疑著搖頭?!柏毜缹λ艹晒Y(jié)嬰,倒是有信心?!?p> 云瞳回想起,那個修士沉穩(wěn)中帶著極端自信的眼神。不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對自身實(shí)力有著十分確信的修士,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神的。云瞳身為修習(xí)瞳術(shù)的修行者,對眼神的敏銳度非同一般。
“……”聞言,容晴無語了。
大哥,你哪邊的?
看懂了容晴眼神中傳遞過來的意思,云瞳輕咳一聲,“貧道當(dāng)初和他一戰(zhàn),也不瞞余道友了,不過僥幸逃離。沒想到他們卻只是占據(jù)了北部三州,便停下。這其中的緣故,貧道并不十分清楚。許是為了渡劫做準(zhǔn)備,不準(zhǔn)備冒進(jìn)?!睋u頭,“僅僅是猜測,不能完全肯定?!?p> “那現(xiàn)在可以肯定了?!比萸缟钗跉?,對上對面兩人疑惑眼神,“因?yàn)槟銈冋f的那個煉氣小孩,已被我殺了。而他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追來?!?p> 原本估算中,此刻她應(yīng)該是和隱藏在睢城的修士,一同迎戰(zhàn)。但那伙金丹期的修士到此刻還沒有動靜,足以說明,他們要準(zhǔn)備更重要的事。重要到……可以暫時忍下這弟子被殺一仇。
除了領(lǐng)頭修士突破元嬰這件大事,容晴暫時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你??!”云瞳和山行此時是完全驚了。
云瞳更是仔仔細(xì)細(xì)、上上下下打量了容晴一番。他這是遇見了什么樣的奇葩???
行事看似有章法,細(xì)想來,卻毫無顧忌。殺了人,就這么跑到睢城來,指望著他們出手……她憑什么認(rèn)為所有人都按她的想法行事?
云瞳氣笑了,“你不會以為,僅憑一道劍意,就能讓他重傷吧?!痹捳Z中滿是嘲諷。
容晴并不在意,反而睜著一雙看似極為真誠的眼睛,“若是尋常時候,當(dāng)然有些難。但我們剛剛不是推斷出了那人即將渡他的元嬰雷劫么。這不正是我們的機(jī)會?”又道,“他有八成可能,就是在北部三州渡劫,不過也不排除障眼法的可能性。”
云瞳和山行默默看著她,很是懷疑。
“一味退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若我沒猜錯,白石觀可是有隱匿之能?而且這隱匿之能,還有些缺陷……”
聞言,云瞳眼神一閃,被注視著他的容晴牢牢捕捉。
“他們現(xiàn)在看似不動手,卻抓了我和夫子,想要另辟蹊徑破解這隱匿之法。依我之見,正是想趁你們松了口氣,麻痹大意之時,將白石觀一舉拿下。所以……”
容晴重重地念著所以二字,“避無可避,不如一戰(zhàn)!”她看向云瞳二人,眼神堅(jiān)定,“這機(jī)會是他們親手送出,錯過,就難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