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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終將流逝的歲月

第16章 看望

致終將流逝的歲月 魚子醬飯 2195 2019-08-23 17:39:14

  老馬提著書去看婉貞的時候,婉貞仍舊呆呆地坐在那里,旁人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想些什么。她是前些日子才給放出來的。

  周阿姨前些日子來看過她時,看見她精神頭不怎么好,擔(dān)心再這樣把她拘下去,怕是要鬧出什么亂子,于是叫來趙家媳婦兒來商量對策,兩人湊在一起,合計下來,也覺得這么把人拘下去也不是事兒,萬一鬧出個三長兩短來,將來誰也擔(dān)待不起。

  況且已經(jīng)是娶進(jìn)門里的人了,又大著個肚子,精神又那么不濟(jì),身體看起來也虛弱的很,覺得她即使想跑,也跑不到哪兒去。即使回她姐姐那兒,路途也是太遠(yuǎn)了。況且是她姐姐同意把她嫁過來的,她回去自然也是要給她姐姐送回來的。

  還有就是街坊鄰居們都在議論,怕這樣下去影響也不好,于是索性就把鎖著的門打開了。打開門后,發(fā)現(xiàn)她也不哭不鬧的,倒也是安安靜靜的,于是便更加放心了。

  今日老馬來看她,一進(jìn)門便看見一個女子,細(xì)眉毛,大眼睛,戴副眼鏡,文文弱弱,癡癡呆呆的,整個人都是都懨懨的,沒有什么力氣,好像要隨時倒下去似的。老馬一看便知道,這就是沈家姑娘了,瑞安媳婦了。

  可是他進(jìn)的門來,便覺得奇怪,這沈家姑娘怎么竟已經(jīng)是這番光景了?他卻只當(dāng)是這孩子這樣的情形是剛來這里不適應(yīng)的結(jié)果。他哪里曉得婉貞是給人下了藥后抬進(jìn)來的,況且又被拘了這么些個日子,天天不見日光的。

  他把書放在桌上,便說:“我是瑞安的他爹,前些日子出去開會,沒見著你,今天特意來看看你。讓你嫁給我家瑞安這樣的孩子,今后要讓你受苦了?!闭f這話的時候他心里仿佛也是自覺對不起婉貞似的,有幾分歉疚?!斑@是瑞安他娘讓我?guī)Ыo你的書,你應(yīng)該喜歡看的?!?p>  婉貞只是略微地點了點頭,卻也不說什么話,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像是有些活躍了。但僅僅是那么一瞬兒,卻又黯淡下去。她現(xiàn)在是沒有什么念想的人,仿佛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就是這樣了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似乎眼前就只有一條路,茫茫然的一條路,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里,但無論是通向哪里,即使前面是懸崖峭壁,她也得走下去似的。

  但是她又有多少不甘吶,誰人會像她一樣有這樣的經(jīng)歷呢?誰人能像她一樣,從幸福的巔峰跌到人生的谷底呢?那就是她沈婉貞了。她看了看那個叫“瑞安”的別人都說是自己的丈夫的人,她的心幾乎要死過去了。

  瑞安在門口正和那群孩子玩耍著,嬉鬧著,儼然還是個小孩子,而她是要和這樣的一個人相伴終身啊。

  她曾經(jīng)的痛恨,懊惱,自責(zé),憤怒早已都像潮水一般消退了,不接受,又能怎樣呢?她看了看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有一絲絲的感激,但是她卻又不知道怎么表達(dá)這份感激,所以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老馬看她朝自己點頭,卻也不說什么,仿佛仍舊是自覺虧欠她似的,說:“有什么需要的盡管給我說,我讓他娘幫你買去。”回頭他又對門口的瑞安,說:“好好照顧你媳婦,別光顧著玩兒?!?p>  瑞安好像很聽話似的,忙不迭地跑進(jìn)來,站在壁角,兩只手好像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一會緊緊地握在胸前,一會兒背在身后,臉上卻始終掛著憨憨地笑容。

  “這孩子,這么大了,還不懂事兒?!彼贿呎f著,一邊又道:“瑞安媳婦,我先回去,你好生養(yǎng)著。我走了!”說完,他大踏步地離去。這廂瑞安仍舊立在壁角,手足無措的樣子,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

  老馬回到家里,便說:“唉!你得去看看瑞安媳婦,給她弄些好吃的,人這么瘦弱,精神又不好。這樣下去,怎么得了?”說這話的時候,他一個勁兒地?fù)u頭。

  他只覺得這孩子哪里不對,可是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最后便把一切原因歸結(jié)于婉貞嫁給瑞安是覺得自己太虧了的緣故。他哪里曉得這孩子先前不是要嫁給他家瑞安的。

  小周仍舊在里屋的窗邊繡著花,一針一線的。前些日子她到隔壁李阿姨家,看見李阿姨正在繡花,覺得有趣,便學(xué)了幾日,這幾日便在自己屋里繡,繡得已經(jīng)快要成型了,所以好像是頗為自得似的。

  聽到老馬說這些話,她便覺得冤枉委屈,自己自從這孩子進(jìn)家門,便沒有安生過,好不容易前些天不用生更半夜去給她送飯忙活了,現(xiàn)在又聽到老馬這樣說她,她又不好把從前的事情拿出來說,以免讓老馬知道她把婉貞拘了那么些個日子。所以她有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但是他又覺得這樣憋屈,不說不行,便說:“我是天天做了好吃的送去的。但這孩子是因為懷孕,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吃不下?!彼贿吚C著花,一邊說。“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是不懂得女人懷孕時的苦。”她說著,想起老馬在自己懷孕時對自己的體貼,不覺間她臉上竟浮出了笑意。

  但回頭又想想老馬剛才的話,也自覺對不住那孩子似的,想到她那羸弱不堪的樣子,不覺又擔(dān)心起來,這樣的身子又怎么經(jīng)歷得起生養(yǎng)孩子這樣的人生大事呢?若不是要好生補補,是挺不過這一關(guān)的。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這孩子得的是心病,如果不是自己為了瑞安把她強娶過來,她不至于像今天這樣。想想她剛來時的樣子,和現(xiàn)在比較起來,是大不不同的。想到這里,她不覺自責(zé)起來。

  她想起老馬在自己要生瑞安的時候,對自己是照顧地?zé)o微不至,但現(xiàn)在瑞安要當(dāng)?shù)耍鸢矃s什么也不懂,還像個孩子似的整日里只知道玩兒,連自己媳婦兒要懷孕了也不懂得照顧?同是身為女人,卻得到是這樣的差別,她突然為那孩子而心酸起來??墒撬@樣的情形,馬家又能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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