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并沒有睡很久,掀開被褥聽見寒風(fēng)拍打著窗的聲音,看來要迎來一場大雪了。起床換了身衣服,床邊放了一雙家居拖鞋,似乎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走出房間,一步步下樓,一眼瞧見客廳坐著幾位客人,還真是湊巧。傭人見她下樓,鞠躬致意,“小姐?!?p> “去忙吧?!?p> 她徑直走向茶幾,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抿了幾口,才覺得有了暖意。
客廳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白曦也并不急著開口。只是自顧自品著茶,這茶沒有艾璃泡的那樣恰到好處。
“白曦——你回來了……”
一杯茶見了底,白曦又添了杯新的,這才分得幾分目光給了客廳里的來客。
“半年光景,過的還好嗎?”言清打破尷尬,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杯子。
“勞煩各位掛心了,我過的還算不錯。”
“事關(guān)半年前,你是否對我們還心存怨恨?”秦澤看著她,直入主題。
果然,像他們這樣的男人,有幾個是善茬。一個個老謀深算,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配合的滴水不漏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不知兩位這么咄咄逼人,可是沐家主的意思?”
“沒有,白曦,只是我們單純的想和你談?wù)??!?p> “是嗎,我們又有什么好談的?”白曦顯然對這話不受用,語氣疏離。
“半年前的刺殺并不是我們有意而為。那段時日,沐氏對盧切斯家族進(jìn)行圍剿,哪知那群老家伙孤注一擲將主意打到家主身上。我們本可以輕而易舉拿下他們,只因生了對你的試探之心,才出此下策,卻不料險些釀成大錯。那日家主并不知會有此一出,我本欲向你解釋,哪知你自此不知所蹤……”
白曦不怒反笑,“好一個試探,二位還真是看得起我?!?p> 手中的茶杯重重擱置在了茶幾上,卻敲在了兩人的心里。
“當(dāng)日之事,我們向你道歉。但家主他待你是極好的……”
“你們身為他的人,行事作風(fēng)出奇相似。人人都嘆他心沉似海,沐氏上下無不嘆服。難道在你們眼里,他就這般好糊弄?”
“如若這些把戲他都看不出來,你們又何以甘心屈服于他?你們自以為高明,在他眼里不過是拙劣又虛假的表演。我若無其事任由他們跟了一路,他又如何不知道,若真如此,他不知早已死了多少次。可他沒說亦未曾戳破,將計就計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你們可知他在想什么?他拿自己的身子作賭,你們卻以為他當(dāng)真信我?”
白曦冷睨著他們,執(zhí)起茶杯一飲而盡。茶早已涼了,順著喉嚨下去出奇的難受。
話已至此,言清秦澤皆沉默不語,他們沒料到白曦這般心思澄澈。
沐如風(fēng)忙完手頭的工作發(fā)現(xiàn)白曦不在房間,下樓的時候看到了她。氣氛格外融洽,白曦安靜的品著茶。他接過她手中的茶杯,“茶涼了,讓承叔換壺新的?!?p> 言清和秦澤并未開口,沐如風(fēng)握著白曦的手,眉頭一皺,“怎么這么涼?”
“不礙事。”她向來這樣,習(xí)慣就好了。
擰著眉伸手招來一個女傭,“拿件毛毯來?!?p> 傭人趕忙找來了毛毯,沐如風(fēng)搭在白曦身上,“以后這樣的天氣不要出門了?!?p> 白曦笑,“那這個冬天豈不是要一直宅在園子里?!?p> “嗯,我的書房可以借你打發(fā)時間?!?p> “我要待在房間里不見天日嗎?”白曦抬頭看著他,裝作一副不解的樣子。
“咳咳,這茶怎么這么涼,阿澤你說是不是?”言清努力顯示著自己的存在感,他們在這里干坐了這么久,竟然被忽視的這么徹底。
“言先生,茶水是新添的,怎么會涼呢?”
白曦拿起茶杯又迅速放下,“分明還是燙的……”
沐如風(fēng)眼中笑意流露,握著她的手暗中緊了緊。言清怕是要吃虧了,他的阿曦還是個記仇的女人啊。
言清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這天寒地凍的,不過片刻茶水就涼了,白小姐的茶還是盡快飲了才好?!?p> 白曦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怪不得我總覺得室內(nèi)吹著一股妖風(fēng),格外的冷。秦先生的茶也飲了吧,不然該涼了?!?p> 秦澤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言清只覺得有一道強(qiáng)烈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期而然的就撞上秦澤的眸子,秦澤嘴角笑意明顯,讓他的心跳咯噔漏了幾拍,怎么脖子后面有點涼呢。
“我已飲了不少,言清你總念叨承叔泡茶手藝嫻熟,我這杯你就替我喝了吧?!?p> 言清一時啞口無言,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沐如風(fēng)。這可是開水啊,什么時候秦澤也這般喪心病狂了。
白曦靠在沐如風(fēng)肩上,嘴角帶笑,這算是內(nèi)訌了嗎?
“高興了?”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白曦縮了縮脖子,有些癢。
“怎么,心疼你的左膀右臂了?”
沐如風(fēng)含笑,“沒有,你做得很好?!?p> 言清看著三個置身事外的人,深深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起身準(zhǔn)備往外走,以后處理事務(wù)都讓秦澤代勞好了。
“如果你走了,豈不是中了我的激將法?”身后傳來女子溫和的聲音,不緊不慢。
秦澤看著言清,沐氏誰都知道雖然他們兩處事方式大多殺伐果斷,但平日里言清卻是眾人眼中的謙謙君子,今天卻輕而易舉中了白曦的套。
言清并沒有停下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走出了這第一步,再回頭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言清,你并非無路可退,就這么拉不下臉來嗎?這可不是豪門世家該有的紳士風(fēng)度?!卑钻仨歇q如一潭池水,深不可測。
事實證明,白曦贏了。當(dāng)言清再次坐回沙發(fā)上沉默不語時,白曦忍不住笑了笑,忽然覺得言清挺可愛的,“承叔,給我一杯涼白開。”
姜承看著沐如風(fēng)將白曦攬在他的肩頭,并沒有顯得很震驚。依舊態(tài)度恭敬道,“小姐,這種天氣喝涼水對身體怕是不好?!?p> “不打緊,去吧?!?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