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粗暴地把我翻了個身，我的臉硌在粗糙的石面上，這種感覺總算讓我醒過神來。
我側(cè)著頭趴在地上，一只眼睛被擠壓著，視野狹窄的厲害，另一只眼睛倒是還好，可對著的方向看不到人影，只有一個大大的背包立在視野里。
鼻梁被地面頂歪，內(nèi)里有些積存的液體流了出來，帶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我潰散的注意力回來了一點，就聽到白臉青年在我旁邊說話，“有必要嗎？一開始殺了她，把尸體遠遠丟掉不就好了嗎？還非得和我們先上演這么一場訓(xùn)斥的戲碼再殺了她，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南提會的核心成員身上都會種一種香。”一身黑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兩個人在我的左近交談，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似乎剛剛殺死了什么人，“這種香會在他們死亡之后擴散，讓其他同樣種了這種香的人能循著它找到他們的尸體。”
縱使腦子空洞心中頹喪，這一刻我還是吃了一驚。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么了結(jié)了，落在他們嘴里也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我大概能猜到被殺死的那個人是誰。
周遭除了那個女人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其他值得他們下手的存在了。雖然一度被她追殺，甚至幾次差點死在她的手下，可知道如今她正躺在某處地面上慢慢的流失體溫，我還是為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女人感到悲傷。
或許這就叫物傷其類吧。
“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N這種香嗎？”一身黑詢問著。我隱約能腦補出他此時的表情，應(yīng)當(dāng)是平靜，或許還帶了點兒笑意。我感覺在他眼里一條人命輕的不像樣，甚至都不能壓彎他的眉頭。
有人在掀我背上的衣服，我看不到是誰，但推斷應(yīng)該是一身黑。也有可能是白臉青年，畢竟一身黑的地位似乎也比他高，讓他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我哪里知道?！卑啄樓嗄甑穆曇魪奈夷_那邊傳過來，他在的那個位置想卷我的衣服應(yīng)該不是很方便，這么說來，動手的是一身黑，“那是人家的機密，難不成我們手眼通天的度哥兒又爬上了哪家姑娘的床……”
說著說著，白臉青年又沒了正形。這家伙似乎一直不怎么正經(jīng)，之前甚至還和我開過玩笑。感覺起來是個很有生活氣息的人，不過他冷下臉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怕。
“去?！蔽衣牭搅艘宦曧?，似乎是一身黑給了白臉青年哪里一巴掌。在這家伙面前，那么平靜那么游刃有余的一身黑似乎變得很容易被激怒，我有點兒搞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說正經(jīng)的，”我能聽得出來一身黑的聲音低沉了一些，似乎有些惱火的樣子，“他們南提會之所以要千方百計的找到這些成員的尸體，是因為他們有辦法通過這些尸體了解到他們身前經(jīng)歷過的一些事情。”
我趴在地上，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他們應(yīng)該知道我是醒著的，卻也不避諱我，就這么大大方方的當(dāng)著我的面兒說著他們?nèi)ψ永锏氖虑椤?p> 我想我知道他們的用意。
我身上套著的這件戰(zhàn)術(shù)服有些厚，一身黑往上卷的有些困難，我不知道他想要看我背上的哪個地方，但想來應(yīng)該是他們嘴里說的那什么痕跡在的那里。說來也奇怪，照他們的話，我的背上肯定被刻了東西，恐怕傷口的范圍還不小，可我卻沒什么感覺。
“你這話說的瘆人，南提會的那些人難不成還能通鬼神不成？”有另一雙手從我的側(cè)腰探了進來，托著我的肚子，把我從中間提拉了起來，這一下一身黑卷我衣服的動作頓時順暢了。
被兩只光溜溜的手托著肚子，還是兩只男人的手，我很有些膈應(yīng)，下意識的就掙扎了一下，緊接著我背上就被打了一下，“看醫(yī)生呢，老實點兒，要不然給你來個物理麻醉。”
行吧，你們愛咋咋地吧，姿勢你們自己選，我放棄抵抗了……
把我小小的異動鎮(zhèn)壓下去以后，一身黑又開始從頭卷我背上的衣服，一邊卷一邊繼續(xù)和白臉青年說話，
“通鬼神什么的夸張了。少看點小說，不要老想著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時代，能起到同樣作用的技術(shù)并不少，單我能想到的就有好幾種，比如說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植入一個竊聽器一樣的東西，再埋進一個配對的儲存器……”
這次他卷的特別順暢，幾個動作就把衣服都推了上來，但他似乎并沒能看到他想要看的東西，因為緊接著他就把我的衣服放下去，而后我的后領(lǐng)子被拽了起來，再接著，就是刀子劃破布料的聲音。
看來是戰(zhàn)術(shù)服太厚了，而他想要看的東西，就在推不上去的那一部分衣服的遮蓋之下。
“你這說的更滲人了……不過這和我的問題有什么干系？既然知道他們有這種手段，那直接殺了她再遠遠丟掉多干脆，干嘛這么大費周章？”
“我就是在給你們這兩個喜歡擅自行動的家伙留后路！”我聽到了一聲連我都感覺肉疼的拍打聲，“申屠，我再認(rèn)真的跟你說一遍，你下次再敢這么攛掇錦繡，我直接活剮了你?！?p> “是是是，是是是。”我聽見白臉青年胡亂的答應(yīng)著，言語里總感覺帶著不少的敷衍味道。不過，既然一身黑都叫他申屠了，那么他們的身份應(yīng)該是可以切切實實的確定了。
“哼?！币簧砗诶浜吡艘宦暎缓筠D(zhuǎn)開了話題，我總覺得這聲冷哼里帶了些無可奈何的味道，“照你們所說，柏陵崔家在暗地里隱藏了不少手腳，和他們敵對的南提會也難保不會在暗中有所布置?！?p> “你們這兩個家伙哪天要是落了單，被人家抓了去，就憑今天這些話，怎么也能保你們幾天命?！?p> 我感覺到有人在摸我的背，有兩根指頭在我肩胛骨附近扒拉，到這個時候我才有了一絲疼痛的感覺，感覺像是有什么傷口被撕裂了。
“確實是我的手筆。”我聽見了一身黑下的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