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秋霍然而起,緊張的看著踱步而入的三人,那發(fā)出銀色掌印打飛鐘老的人在前,身后還跟著兩人,三人身上皆是氣質(zhì)不凡。
“賀天師!”王念秋驚詫莫名,她身為一品貴婦,偶爾也會出入后宮,拜見幾位娘娘,當(dāng)然認得這位常年駐守在皇宮的天師,還有他身后那個大胡子,王念秋也認識,乃是主持京城神廟日常事務(wù)的納蘭上師,在京城也是深受眾多信徒敬仰的大人物。
另一個白發(fā)老者,王念秋也覺得眼熟,但一時記不起是誰,此人與納蘭上師并肩站于賀天師身后,估計又是一位上師。
好家伙,這任何一個人,都是平時請都請不來的人物,去到京中任何一家達官貴人家里,都會立刻被主家奉為座上嘉賓,蓬蓽生輝,現(xiàn)在竟然結(jié)隊來到他們候府,可惜人家這架勢,很明顯不是來拜訪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賀天師臉上帶著怒意,先點出一指,真氣沖擊之下,段楓全身穴道立時解開,恢復(fù)了自由。
他這才抬首,看向臺階之上的王念秋,冷哼一聲,“當(dāng)朝一品命婦,堂堂鄭國公之女,竟然如此是非不分,手段毒辣,本天師算是領(lǐng)教了什么叫蠻橫霸道!若不是段小友替你兒子求情,段睿依律當(dāng)流放千里,你不但不思感恩,竟然還要廢人家武功,簡直可惡,可恨!”
王念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賀錦龍在大齊的神權(quán)架構(gòu)中,地位僅在樞機使歐陽詢之下,其地位超然于朝中諸臣,就是皇帝都要對其禮敬三分,因為人家代表的是紅塵教廷。
她與這位天師大人見過幾面,還有過交談,賀天師平易近人,待人隨和,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與人動怒,更不用說動手,一上來就一掌把鐘老給拍飛了。
段楓什么時候跟此人搭上的關(guān)系,看樣子關(guān)系還不簡單。
王念秋心里沉甸甸的,段楓這短短時間到底發(fā)展了多少人脈,連天師都要如此護著他!
“天師大人請不要誤會,我這嫡子修煉邪功,我廢他武功也是為了他好?!蓖跄钋锬抗馔低祾吡艘谎坨姛o壽那邊,語言蒼白的解釋道。
鐘無壽已經(jīng)從墻里掙脫了出來,厚實的青石墻上印著一個深深的人形痕跡,不過鐘無壽自身卻沒有受到什么損傷,賀天師并沒有下狠手,以類似隔山打牛的勁法將力道盡數(shù)轉(zhuǎn)移到了石墻之上,否則這一掌多半就要把鐘無壽給打得現(xiàn)出原形。
鐘無壽一出墻就聽到王念秋說這人是天師,頓時嚇得全身一抖,一聲不吭的縮在地上,收斂住全身氣息,不敢逸散出分毫,生怕被這位天師把他的真身給識破了,那立刻就是潑天大禍,整個鄭國公府都要受到牽連。
賀天師瞥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剛才一掌拍出,真氣感應(yīng)之下,他從此人身上感應(yīng)到一種讓他不太舒服的氣息,不過現(xiàn)在又什么都感應(yīng)不到了,他總覺得此人有些古怪。
不過他沒有往蟲族的方面去想,因為那股氣息并非是蟲族的氣息,像某種邪功而已。
其實賀錦龍鎮(zhèn)守皇宮,隆景帝這個肯定與蟲族有很大的關(guān)系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若是蟲族沒有隱藏氣息的辦法,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所以只要鐘無壽不是自己暴露,賀錦龍也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真正面目。
段楓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手腳,對著賀天師深施了一禮,而后站在他的身后,并沒有多嘴去說什么。
賀天師眼中露出欣賞之意,此子橫遭劫難,武功都差點被廢掉,卻仍是不肯對他的大娘口中惡言,這份心性,當(dāng)真是難得。
他伸手點了點王念秋,“什么邪功不邪功,全都是借口!今日我在這里說清楚,段楓是我賀錦龍的忘年小友,更是肩負著替公主拔毒的重任,若是你再敢動他分毫,我必定為他討回公道,傷他的人,一個都別想逃掉?!?p> 如此不客氣的話語,讓王念秋不由生出一股惱怒之意,想要發(fā)作,卻又不敢,如果賀錦龍只是一個普通的紅袍天師,她倒也還不至于發(fā)怵,紅塵教廷一向與各國高層的關(guān)系都處理得不錯,不會允許一個天師與一國的國公杠上。
可問題是賀錦龍他不是普通的紅袍天師啊,王念秋消息靈通,知道此人來頭極大,背景極深,據(jù)說與大教區(qū)的教宗嵐下關(guān)系匪淺,這樣的人連隆景帝都不愿意去招惹他,鄭國公府那就更加招惹不起。
“段小友,我們走!”賀天師見王念秋默不作聲,也懶得再和她多說,拉起段楓,帶著兩位上師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王念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胸膛急劇起伏,直到看不見了賀錦龍等人的身影,她才猛的發(fā)出一聲尖叫,中堂里隨之響起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來人,來人!”把能砸的東西全部砸得稀巴爛之后,王念秋滿腔怒火仍是得不到發(fā)泄,指著墻角已經(jīng)被打得只剩半條命的趙軍尖聲道:“這個奴才,私底下交好段楓,背主求榮,把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p>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趙軍被兩名健仆拖著就走,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可惜他的生死又有誰會去在意,誰讓他這么倒霉就剛好撞到了槍口上,其下場注定凄慘。
……
段楓跟著賀天師出了候府,這才對著賀天師再次揖首施禮,“學(xué)生見過天師大人。今日之事,若不是大人及時趕到,學(xué)生危矣,如此厚恩,學(xué)生實在是無以為報?!?p> 賀天師略有些責(zé)怪的看著他,“小友,上次在宮中我就說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做主。你家嫡母如此不慈,若是你早些跟我說,斷不會有今日之禍。若我今日晚來一時半刻,你一身所學(xué)豈不盡廢東流,實在是太危險了。”
段楓自然不會反駁,拱手道:“大人教訓(xùn)得是,學(xué)生也沒有想到,大娘竟會對我下如此狠手,甚至不顧公主安危,不顧陛下震怒,不顧我?guī)熥鸬耐兀家獜U我武功,學(xué)生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p> 賀天師點頭道:“事出必有因,不知小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段楓從懷里掏出兩盒消炎藥道:“我今日本來是打算到宮中拜見您,去見一見您說的那位腸臃患者,看我的丹藥能否暫時緩解其病痛,現(xiàn)在天師大人既然來了,不如就照原本的打算,去看看那位患者?”
此刻段楓最要緊的是要弄清楚王念秋到底對自己有什么目的,才能有所對策。這件事還得著落在賀天師的身上來解決,需要他為自己算命,剛好腸臃患者的事情也是宜早不宜遲,不能拖得太久。
賀天師一聽,頓時哈哈笑道:“小友果真是信人,那我們這就走吧。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