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函看著中年男子,突然跪了下來,聲音哽咽,“爹,孩兒不孝,娘好了,可是姐姐,姐姐她再也回不來了是不是,再也回不來...而且娘也..”
賀清函猛然抬頭,吹亮火折,“我知道,就是這顆邪樹!是它害了姐姐和娘?!?p> 突然,白謠腦袋一翁,腦袋一陣劇烈疼痛,恍然中有紅光閃過,便看到那個名叫賀清函的少年身影扭曲了起來。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再次清晰起來。
她仔細看著樹下的人群,渾身一涼,如墜入冰窖。
背后漆黑的夜空沒有一絲亮光,仿若會把她吞噬般。
之前仿佛做夢般,明明這些人面目各個模糊不清,她卻覺得理所當(dāng)然。
她現(xiàn)在再看,才發(fā)現(xiàn)樹下只有賀清函是可以看清面孔的,她又仔細看了看賀清函,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在鎮(zhèn)子中見過他,鎮(zhèn)子里的人,就算不認(rèn)識,但總會見過一兩面,這個人,她卻只覺得陌生。
白謠有些慌張的想著,這到底是哪,明明這地方就是鎮(zhèn)子里,她很熟悉,可這里的人...
她克制住渾身的恐懼,又看了眼擠擠攘攘的模糊不清的人群。
突然她目光一頓,是那天客棧里的師兄弟,看著他們兩人不慌不忙,神情淡然的樣子,白謠有些驚異,這對師兄弟恐怕不簡單啊。
突然那位名叫阿秋的少年轉(zhuǎn)頭,直直望了過來。
“師兄,好像有人在看我們?!卑⑶镒Я讼履觊L少年的衣袖,有些警惕的道。
“無礙?!蹦觊L少年摸了摸阿秋的頭回了一聲,他其實在白謠看向二人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了,不過感覺到其中并無惡意,便未多言。
他面色有些凝重的看著樹下發(fā)生的一切,心中有些沉重。
“師兄?!卑⑶锓路鸶杏X到了什么,有些緊張的點點頭。
白謠心中一跳,好敏銳的感知。
那兩個師兄弟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他們了。
樹下賀清函已經(jīng)爬上了祈愿樹,把手中火折逐漸的靠向大樹。
“對神靈不敬者,天必懲之?!睒湎碌娜巳撼心昴凶油猓溆嗟娜私悦鎺г幃愔?,中邪般的高呼起來。
樹下中年男子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一下子跪在人群前的老者面前痛聲道,“爹,那是小函啊?!?p> 老者不為所動,依舊呼喊著。
漸漸的,賀清函的身影模糊起來,逐漸的消失不見了蹤影。
一道幽光從人群中出現(xiàn),擊中賀清函逐漸消失的身影,然而那道幽光卻如劃過空氣般,沒有任何反應(yīng),賀清函的身影也徹底的消失不見了,樹下的人群也同時不見了蹤影。
白謠的眼前一下子空曠起來,只剩下師兄弟兩人和一名面色陰沉的老者。
片刻的安靜后。
“咚..咚...咚...”
三聲洪亮的鐘聲響起。
祈愿樹前,一位老者站在最前方,身后之人皆是一臉虔誠,跟隨在老者身后,緩慢來到祈愿樹下。
白謠如墜入噩夢般,呆愣在原地,這是怎么回事,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為何又發(fā)生了一遍?
突然,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向她襲來,白謠渾身一震,面露痛苦之色,啪的一聲,雙手捂著胸口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氣質(zhì)非凡的那兩個師兄弟也皆是面色微白,身形不穩(wěn),兩人同時看向陰沉老者。
年長師兄扶著阿秋,看著陰沉老者的目光有些驚異,化海期修士!
白謠緊緊的攥著胸口的衣服,也看著陰沉老者,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不停滴在地面。
她面帶震驚的也看著陰沉老者,神仙!
陰沉老者并沒有看他們,而是緩緩的抬起了右手,一抹幽暗的光芒在他手心聚集,逐漸的越來越多。
剎那間,整個世界亮了起來,白謠忍著雙目的刺痛感和身體的疼痛,使勁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散發(fā)著幽光,巨大的光束向祈愿樹移去。
片刻后,威壓消失,光芒也消失了,白謠再次睜開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完好無損。
阿秋也是有些震驚,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低喃著,“這怎么可能!”
他師兄神情同樣震驚,但震驚中卻還有一些疑惑。
陰沉老者則是面色更加陰沉。
“你們幾個過來?!币坏郎硢〉穆曇羧缤谒麄兡X海中響起。
白謠一愣,有些顫抖的站起身來。
“蘇越?!鄙硢〉穆曇粼俅雾懫稹?p> 白謠與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有些疑惑。
“師尊。”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在白謠原來所在的樹上響起。
白謠一驚,她待的樹上一直還有另外一個人?她想要轉(zhuǎn)身,渾身卻僵硬著無法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
一個白衣少年從她身后走出,路過她時,微微側(cè)頭,神情有些難以捉摸的看了她一眼。
白謠抬頭,是他,那天夜里的那個白衣少年,他認(rèn)出我來了,她看著那個如同噩夢般的身影,瞬間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她使勁捏了捏雙手,雙手卻顫抖的太厲害,根本握不緊。
看著三人的身影都向陰沉老者走去,白謠定了定神,也向那邊走去,腦海中不斷想著,既然他一直也在樹上,有那么多機會,卻沒有對她怎么樣,想來暫時他還不會做什么。
“前輩,晚輩是…”師兄弟中的年長少年開口。
陰沉老者撇了他一眼,直接打斷他,“我對你們是誰不感興趣,在我眼里只分有用與沒用?!?p> 年長少年面色一凝,不再出聲,他旁邊的名叫阿秋的少年面帶憤憤之色的要開口,卻被年長少年制止住了。
陰沉老者的目光掃過他們,停在了白謠身上,“名字?”
其他幾人似有所感,也看向白謠,其中有疑惑,有探究,有漠視。
白謠一怔,只覺周圍空氣一緊,有些無法呼吸。
她定了定神,直直的看向老者,盡量不讓聲音顫抖道,“白謠?!?p> 白謠感覺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老者輕嗤一聲,挪開視線。
“去吧?!崩险邠]了下手,一下躍上祈愿樹,速度快的,白謠只看到一道影子。
蘇越應(yīng)了一聲,低頭用手在地上撫了撫,好像在畫著什么東西,隨即站起身,頓了一下,向著南方走去,幾個翻轉(zhuǎn)之間,便不見了身影。
白謠一時有些莫名,看著那兩個師兄弟不知在說些什么,她猶豫了下,向他們走去。
“師兄,他態(tài)度也太過囂張了,我們云澤豈會怕他?!卑⑶锉砬椴粷M的說著。
“阿秋!”年長少年語氣有些嚴(yán)厲。
阿秋一頓,又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阿夢師姐在,看他還能不能說出如此妄言之話?!?p> 年長少年一時有些無奈,輕嘆一口氣,看到白謠的身影,便對她無奈一笑。
名叫阿秋的少年一臉憤然的表情,像似沒看到她一樣。
“兩位...公子?”白謠有些遲疑的出聲。
“白姑娘,在下云澤宗魏南,這是在下師弟方楓秋?!蔽耗蠝貪櫟难垌粗?p> “魏公子,我...”白謠看著魏南溫柔的眼神,內(nèi)心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想起眼下的處境,頓時有些無措,不知怎么說,難道問他們,你們都是神仙嗎?
魏南靜靜的看著她,突然臉色一正,表情有些猶豫的道,“白姑娘,有句話...”
“師兄,你同她說那么多作甚?!狈綏髑锎驍嗨脑挘坏目此谎劾^續(xù)道,“凡人,浪費口舌而已?!?p> 魏南深深的看著方楓秋,語氣透著些難過,“方楓秋,在未修道前,我們又何嘗不是凡人?!?p> 白謠在旁邊聽著,內(nèi)心有些恍然,凡人?他們果然都是神仙嗎?
方楓秋一怔,想起什么來,“師兄,對不起,我不是說..”
魏南苦笑一聲,搖搖頭,不再看他,“你去吧,我跟白姑娘一道去那邊?!?p> 方楓秋原地愣了一下,撇了下嘴,隨即也像蘇越那樣畫了什么,向與蘇越反方向行去。
這回白謠看清了,但是也只是看到一道柔和的白光一閃而逝。
魏南看著白謠,指尖有柔和的光芒匯聚,在地上輕輕一點后,畫了一個奇異的紋路道,“白姑娘,我們也走吧。雖然暫時這個陣法沒什么危險,不過萬一有什么變化就危險了?!?p> 魏南一頓,看著白謠一直在盯著自己的手指看,笑了下道,“這叫點靈,意在于在陣法內(nèi)留下痕跡,陣法千變?nèi)f化,這就相當(dāng)于一個印記,可使自己不輕易迷失?!?p> 白謠有些懵懂,陣法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覺到魏南的善意,她感激的對魏南說道,“謝謝你,魏公子?!?p> 魏南搖搖頭,表示不用在意,“白姑娘,可聽說過修士?”
白謠搖頭,反問道,“修士?你們不是神仙嗎?”
魏南啞然一笑,輕輕搖頭,“大道茫茫,這世上又哪里有逍遙自在的神仙?!?p> 魏南看著白謠有些茫然的眼神又道,“修士,我們皆是修真之士?!?p> “道士嗎?”白謠想起看過的話本中飛天遁地的道士。
魏南沉吟一下,點頭道,“也算是,不過道士只是小道,我們修真追尋的是世間大道真理。”
白謠點點頭,她雖然還是不懂,不過他們都很厲害。
“白姑娘,你與南嶺白家可有何關(guān)系?”魏南邊走邊問她。
“南嶺白家?沒聽說過?!卑字{心中默默念了幾遍回道。
魏南面色有些擔(dān)憂的又問,“那姑娘家中前輩可有修道之人?”
“家中只有我與父親?!卑字{仔細想了想道。
“那白姑娘身上可有什么長輩賜予之物?一般來說,你能進去這個陣法,只可能是修真之人,或者是身上擁有靈寶之人,凡人是進不來也看不見的。”
靈寶?白謠一驚,背后一下冒出了冷汗,剛才那個陰沉老者是想奪寶?聽魏南的意思,嶺南白家好像很出名的樣子,怪不得那個陰沉老者問了她的名字,想必跟魏南有同樣的懷疑,不過南嶺白家會有她這樣的凡人嗎。
而且以陰沉老者的行事風(fēng)格,不應(yīng)該會顧忌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