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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萬物不知你

第十二章 蒼木真人

我知萬物不知你 桃戈 3193 2019-10-23 12:30:00

  林玉輕悠閑地過了一天,沒有等到白家的消息急也沒用,最近京中太平也不怎么需要白澤公子,她就樂的清閑,在家中吃吃喝喝看看書,預備著明晚再去異人館找阿青,給他帶一點吃食過去。

  白蓉把林玉輕叫到房里說話,她從不過問女兒關(guān)于異人館的事情,這個職責既然落到了孩子的身上,那么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此刻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母親,在紙上寫著問林玉輕最近功課與心情。

  母女兩個正說著私房話,外間有人進來侍候香爐,撥弄了幾味香料,室內(nèi)立刻就是清涼淡雅的香氣,林玉輕是不愛熏香的,但是白蓉特別喜歡,她所用的香料大多都是白家兄長和林戚明從各種渠道弄來的珍奇貨色,是宮中都難見到的珍品。

  此時一聞,眉頭微微一皺,她抬手敲了一下桌子上放著的手鈴,外間的侍女就趕緊進來了,白蓉做了一個手勢,她們就把香料換下去了。

  白家的生活從簡,很多事情都沒有侍女小廝幫忙,而是白家的人各自做各自的,家里的家奴也就四五個侍弄花草的、七八個在廚房勞作的、六七個浣衣理事的,再加上一個門房和一個管家,最近還是因為老夫人年紀大了,才多買了兩個婢女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自小白蓉就是白家的異類,驕矜貴氣,不喜歡簡樸的生活,自分到自己的院子后,就管起了店鋪商道,給自己置辦了精細昂貴的擺設家居,出入前后簇擁的都是人,架勢要多足有多足。

  看的兩袖清風的老國師白為今眉頭直跳,想要訓斥改正,偏偏女兒對他一紅眼眶,他就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更何況白蓉又不管家中中饋要錢,得了,隨著她去吧。

  嫁人之后白蓉也保持著一貫作風,所用所有都必須精致,林戚明又疼她身子不好,照顧得格外細致,面面俱到。

  這會兒白蓉著人伺候著擦干凈手,預備喝藥就睡下了,林玉輕就告退了。

  回去路上朵喜來說有白家的人到訪,林玉輕就去接見了,來人是白家一個旁支的表兄,叫白琰,白琰見到林玉輕先是一個平禮,叫了一聲表妹,待林玉輕揮退了左右,連朵喜都沒讓留下,白琰才正經(jīng)地行了一個大禮,嘴上尊敬道:“白琰見過小少主?!?p>  白蓉即便是嫁到了外面,依舊是言正名順的上任白澤公子,白家的當家家主,她的女兒繼承了白澤公子的職務,也就是白家的小少主,這會兒行的禮數(shù)是周正的大禮,林玉輕受下了之后才問:“蒼木真人如何?”

  白琰大致描述了一下他們?nèi)グ菰L岐山的情況,起先因為陣法他們進不去,多虧了白澤血脈給他們福澤,誤打誤撞竟然憑借著好運氣進了岐山的廟門,見到了幾乎奄奄一息的蒼木真人。

  蒼木真人雖說是真人,但卻并不是“人”。

  他們見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木樁的蒼木真人,露出一雙疲憊的眉眼,嘴里喊著“哎喲哎喲,疼死老夫了!”

  白家?guī)兹硕贾郎n木真人是這世間少見的木妖,湊上前一看,也不知道怎么治療木頭,就拿了白家秘傳的解毒劑給他服用,毒素似是緩解了不少,至少蒼木真人不怎么疼了,也慢慢化成了人形,但是毒還是沒有驅(qū)散,他哭喪著臉,問是不是見到了他那可愛的小弟子?

  蒼木真人是看不見東西的,不知道面前是誰,他活了這么久沒什么羞恥心,聽來人說不知道小弟子是何人,一直跟他們磨洋工,求他們帶著一起回上京,要找徒弟救他。

  林玉輕聽的一陣無語,這老木頭當真中毒了?怎么聽上去這么精神?

  不過,比起讓楊七七去遠在千里之外的岐山解毒,確實不如把人帶來的強,楊七七又身份特殊,不能隨便離開京城。

  白琰在等小少主下令,林玉輕想了半晌,讓他們勸蒼木真人化成木樁子,悄悄帶回上京,注意路上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

  領命白琰就告退了,林玉輕讓小鈴鐺傳信給阿青,告訴他蒼木真人中毒一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小鈴鐺就回來了。

  小鳥口吐人言:“明晚來館內(nèi)商議?!?p>  林玉輕安撫好辛苦的小鈴鐺,取來男裝出門,這回她帶了朵喜,朵喜許久沒有跟小姐這樣出門了,興沖沖地也換上了小廝打扮,她的易容術(shù)精妙自然,出門時二人便不再像是女子了。

  夜半出門是去悅來樓幫忙,忙活的酒樓地下,是異人館的情報組織,異人館里派了一些識字的人做記錄,打聽情報的人傳冊回來他們就負責記錄。

  林玉輕進了酒樓,她外貌顯眼招人矚目,索性酒樓里什么人都有,最多也就是看上兩眼便不再看了。她直直進了后廚,繞過做菜的廚子們到了后院,順著后院的井走了一圈,一腳就踏進了井口。

  這里也是被阿青下過禁制的地方,雖然沒有異人館的術(shù)法那么復雜,不過也很隱蔽,腳踏進去的時候看似幽深的井里邊多出了能夠下腳的階梯。

  林玉輕緩緩往下走,越走越黑,只能閉眼適應一下,地下居然并不潮濕,干爽的空氣夾雜著一點點塵土的味道,繼續(xù)往下走,就能聽到紙筆“刷刷刷”的聲音。

  四個人坐在狹小空間的一張大桌子上面寫字,統(tǒng)一都穿著黑色的寬大袍子,桌面上只有一盞昏暗的燭臺,正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但那四人似乎并沒有受到阻礙,下筆飛快且寫的極其工整。

  進去的時候林玉輕擔心會打擾他們,就坐在階梯上等了一會兒,一個人突然舉起手中厚厚的本子,開心地瞪大眼睛,嘴里喊道:“我終于寫完啦!”

  說完他察覺到有人,向林玉輕那邊望去,見到一身白衣的白澤公子嚇得身子一僵,直直地往后倒去。

  等待他啪嘰坐在地上,黑袍的兜帽也被震掉了,露出了一雙沒有眼白的大眼睛,黑豆豆一般,占了臉的三分之一,臉上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黃色絨毛,鼻頭扁平三瓣嘴,一對兒毛茸茸的耳朵長在腦門上,退化的手如同嬰兒一般大小,細細長長只有四個手指,竟是一只大號倉鼠!

  “倉三!”一個跟他長得一樣,但是另一只眼睛上有一道長疤的倉鼠大吼:“你怎么這么無禮!這是公子?。 ?p>  倉家四兄弟,除了倉一在罵倉三,剩下的倉二倉四一見到白澤,立馬興沖沖地上前去,把手里謄寫完的冊子往她面前遞。

  “公子公子!倉二寫的可快了,你看我寫了這么大一沓!”

  “倉三寫的最工整!公子你看!我寫的可漂亮了!”

  倉一氣壞了,弟弟們一個嚇得呆到現(xiàn)在,兩個爭著要公子夸贊,這可不行,真是太丟臉了!

  老大正要訓斥呢,林玉輕抬手拍拍兩個小孩兒的腦袋夸了一遍,又過去摸摸倉一和倉三的腦袋,倉三反應過來是公子,呆呼呼地“嘿嘿”了一聲,他吐字不清,不會喊人,只是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一下林玉輕的手心。

  他們倉家四兄弟本來與常人無異,四胞胎是農(nóng)舍出身,八歲那年突然開始畏懼陽光,然后變得連過多的燭火都懼怕,再后來,屬于人類的特征逐漸消失,身形變得圓潤萎縮,四肢漸短,頭發(fā)開始脫落,變成了四只老鼠。

  他們的父母為了保護他們,被鄉(xiāng)里的村民活活打死,異人館找到他們的時候,四只倉鼠抱著父母哀嚎,四周全部是村民的尸體。

  并不是他們殺的村民,這四個孩子白日里根本不能出門,等到晚上想要找父母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這幅慘狀了,他們年幼失去親人,阿青心生憐惜,命人帶他們回來,可是這些孩子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能力,只是外貌比別人更像倉鼠而已。

  無法在常人的世界里生存,亦沒有辦法為異人館做出貢獻,倉家四兄弟試圖為恩人做什么,哪怕是最簡單的雜役的活也想幫忙,卻因為短小的四肢和懼怕陽光無法勞作。

  直到遇到了白澤公子,比其他兄弟更呆更傻的倉三,不僅不會說話,也更膽小,但是林玉輕意外地發(fā)現(xiàn)倉三的聽覺靈敏,甚至可以說是聞之不忘,而能聽懂倉三的話的,只有做大哥的倉一。

  倉家四兄弟就被安排去做情報的謄寫,這是為了林玉輕新開的小組織,往常館內(nèi)給白澤公子傳遞情報就是通過小鈴鐺,有時候情報一多,小鈴鐺就會在林玉輕耳邊絮絮叨叨一整個晚上,第二天還要作為貴族小姐活動的林玉輕險些猝死過去。

  現(xiàn)在好了,緊急的通過小鈴鐺來傳播,不緊急的由倉家四兄弟謄寫了制成冊子,他們白日里通常就在這里的小床上團簇著睡覺,一日三餐由悅來樓負責,晚上沒了太陽就起來謄寫情報。

  那根蠟燭不是用來給他們照明的,這四個孩子懼怕陽光和燭火,一根蠟燭就還好。

  這根蠟燭是留給林玉輕的,作為他們能接觸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人類,四個孩子對公子來的日子十分期待,害怕公子看不見,到晚上一定要點上蠟燭。

  因為經(jīng)歷的更多,倉一比弟弟們更懂事,并不輕易跟林玉輕撒嬌,他把弟弟們寫好的冊子整理好一并交給公子,林玉輕便就著單薄的燭光,迅速地翻閱起來。

  四個孩子抄了五個晚上的冊子,待到蠟燭燃盡,約莫半個時辰,已經(jīng)被林玉輕全部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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