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玄末就消失了,這一消失,便是十年。
玄末伸手拂去石碑上的灰塵,望著上面愈漸清晰的字,一語不發(fā),就像一尊石像一般跪坐在地上。
直到一雙白嫩嫩,暖乎乎的手摸上她的臉龐,她才微微低下頭,懷中的小子正沖著她笑。
玄末逗弄著,目光微微失神,“聽師兄們說,當年,也是這么一個大雪天,你抱著我入了這山門……”
“……”
“如今我也帶著個小子回了山,你說這算不算近墨者黑?”
“……”
“徒兒不孝,隔了這么久才回來看你,可是,我寧愿不回來,對著這冰冷的石頭,好沒意思……”
“……”
“這些年我走遍了好些地方,我想著,回來和你說說,我覺得你會喜歡的,頭一年,我去了塞北,那個地方不好玩,好冷,你知道嗎,我去的時候,邊塞兩國正在交戰(zhàn),幸好我跑得快,我還去了南邊,那里……”
“……”
沒有回應,只不過是一個人在自說自話。
玄末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完全是語無倫次了,于是便不說話了。
她抬起頭,雙目微微泛紅。
“當初,你要是沒把我?guī)Щ厣骄秃昧?,任我在雪里凍死餓死,也好過現(xiàn)在……”
“住口!”
這時,一道喝聲響起,打斷了玄末接下去要說的話,許是這聲急喝太過凌厲,玄末懷中的嬰兒受了驚嚇,亂舞著小手,不滿的哼叫著。
隨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是風塵仆仆的玄東四人,他們頂著一路風雪趕到這里,看到小師妹真在這里,還沒來得及高興,結果卻聽到了玄末的那句話,登時臉色就黑了,想也不想的就打斷了。
結果,他們還來不及找玄末算賬,就被嬰兒的輕哼給鎮(zhèn)住了腳,站在玄末后邊幾步遠的地方,沒有再往前進。
“我沒聽錯吧?剛剛那是什么?”
“難不成最近捉妖捉多了,中了什么妖術?”
“這個,是小師妹嗎?”
“我操,怕是我眼睛出問題了!”
玄末安撫著懷里的小人兒,慢慢起身,“師兄們,好久不見?!?p> “我操,真是小師妹,我沒眼花。”
“師妹你可以解釋一下你手里的是什么嗎?”
“不會是你的孩子吧?你可別嚇我!”
“對啊,你這么久不回來,不需要好好交代一下嗎?”
現(xiàn)下玄東他們心神都被玄末和她懷里的小孩吸引著了,貌似忘了剛剛那茬,玄末松了口氣,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墓碑,才道:“師兄們既然來了,便先和師父打個招呼吧,想來你們也很久沒來這了?!?p> 玄東四人一怔,目光移到玄末身后的墓碑,眼中閃過一抹沉痛,這幾年,他們一直不肯踏入這片地方,怕的就是眼下這番情景,不過,終究是自欺欺人罷了。
四人跪下,朝墓碑磕了一個頭。
“徒兒不孝,來晚了,還望師父莫怪。”
然而,對著他們的,始終還是一塊冰冷的石碑。
“你說,這是你在山下?lián)斓模俊毙|指著被放置在軟榻上已經(jīng)睡著的嬰兒,一臉無語。
玄西扶額,這番情景,似曾相識。
玄南戳了戳嬰兒肥嫩的小臉,看他皺起眉頭,連忙心虛的放下手。
“嗯,準確的說,是在清衍山下遇到的,就在幾個時辰前。”玄末道,“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被雪埋了大半,估計是被拋棄了,我就把他抱回來了?!?p> “原來如此??!”要是小師妹出去一趟,連孩子都有了,那他們幾個都不知道該上哪哭去了,他們捧在手心里的小師妹,自然得配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玄末抿了抿唇,道:“我打算收他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