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兵:“中州自古就是天下膏腴之地,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蕭摩訶嘆道:“中州雖在夷人之亂中未曾直接遭受劫掠,可是夷人之亂時當(dāng)?shù)睾郎毯逄ЪZ價大發(fā)國難之財,使得民生凋敝,且先帝西遷之時中州富豪也大都裹挾錢糧跟隨而去,帶走了大批糧食,后祥光初年中州遭受蝗災(zāi),本就存糧不足的中州自是不能應(yīng)付,而此時相鄰四州皆不救濟(jì)!”
“中州良田百萬縱是有地方遭受蝗災(zāi),不可能全州皆是吧!”
“良田百萬是有,但那都是西遷富豪所有,所謂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貧民又怎么敢私下開耕,只要‘魏律’仍在即使富豪不管不顧,當(dāng)?shù)馗靡矔缮嬷浦埂!?p> 聽到這里劉義兵心想:這完全是王朝末世才會出現(xiàn)的光景呀!
“蕭兄你先休息一下吧,等到天黑之后我們再行趕路!”
此時劉義兵雖仍舊猶豫不決去往何處,但好歹要出了鐘山郡才好,自己已經(jīng)得罪那群顯神宗的人,目前不清楚他們的底細(xì),被其抓到就不好了。
劉義兵走出來和趙小從小蘆葦吃了些胡餅,劉趙兩人輪流去一處高地值守。
好在天黑之前仍未見顯神宗妖人有什么動靜,于是趁著夜色劉義兵將蕭摩訶和小蘆葦扶上騾子,趙小從在前探路,自己牽著騾子跟上,就這樣借著月光在中州平原上趕路。
好在這蕭摩訶對這一帶環(huán)境比較熟悉,若是讓劉趙二人說不準(zhǔn)會走不少冤枉路。
等到天亮的時候,據(jù)蕭摩訶說幾人大概已走到尺丘邊界了,往前便是天泉縣,天泉比及尺丘來原本要富庶許多,說不定會看見一些人家,到時候不說找點(diǎn)吃食,喝點(diǎn)水或是歇歇腳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劉義兵卻不這么樂觀,既然那顯神宗與郡守有勾結(jié),這天泉同樣是在他們的勢利范圍內(nèi),于是一遇到有人聚集的地方,劉義兵便當(dāng)先去查看究竟,見沒有顯神宗妖人幾人才相繼跟上。
雖然這天泉看起來比尺丘要好一些,不過仍舊是到處可見骨瘦如柴的婦孺。
“兵哥兒怎么看不到大老爺們呀!”趙小從疑惑的問道。
蕭摩訶嘆了口氣道:“天泉境內(nèi)有處豹子嶺,山上匯集了不少匪寇,這里的漢子為了換一口吃食大都去入山為寇了?!?p> 劉義兵問道:“既然中州都這么窮了,他們還能去搶劫誰!”
蕭摩訶解釋到:“倒不一定是搶劫,匪寇聚集之后占據(jù)山頭,他們也自己種糧食!”
劉義兵想起昨日蕭摩訶所說,百姓若要開耕豪強(qiáng)的土地便會受到府衙問罪,而這匪寇即便是強(qiáng)占了當(dāng)?shù)馗缓赖耐恋?,因為賊寇勢大官府也無力管轄,真是官逼民反!
礙于蕭摩訶乃是尺丘縣令,劉義兵就沒有把自己的感嘆說出來。
幾人見天泉的情形,都不忍心去叩響當(dāng)?shù)厝说拈T了。行到村中見有一口大井,劉義兵讓趙小從去打水,三人正好在井臺上休息一會兒。
中州地區(qū)較為缺水,很多地方甚至兩三個村子共用一口井水,這井也就造的較為大,不僅有三尺寬四尺余高的青石板搭起的井臺,還是轉(zhuǎn)動巨大的打水絞輪。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火紅的陽光照在這寬廣的大地上,殘破的屋檐,搖搖欲墜的墻壁,一個村中的孩子躲在不遠(yuǎn)的地方,看著幾人吃著胡餅,蘆葦看了看劉義兵似乎在征求他同意給那孩子分一些。
劉義兵在猶豫,如果只是施舍一個孩子倒沒什么,可這里饑餓的人滿村皆是,如果都來問自己要那么他們這點(diǎn)口糧又怎么顧及得過來。
突然一個饅頭滾落到那孩子面前,小孩不顧饅頭上沾滿塵土,抓起來便咬來吃,劉義兵飛身上斷墻,見一抹綠衣素紗消失在重重殘磚破瓦間。
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是她!九方昭陽!
魁元閣的人也來了嗎?她不是那樣狠毒的嗎?為何會施舍一個孩子,一向看不起魁元閣邪教的劉義兵竟然有些慚愧,他跳下墻來,將手中胡餅放在那個孩子皮包骨頭的小手上。
“兵哥兒怎么了”,趙小從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似乎看見了一個朋友?!?p> “劉兄在中州也有朋友?”
“說來話長!吃好了咱們趕路吧!”
經(jīng)書上言人之初性本善,她也許還有自己所不知曉的一面吧!
就在幾人在村中停留的時候,早有人將幾人的行蹤告知了豹子嶺的匪寇,即便如蕭摩訶所說豹子嶺的匪寇會自己種植糧食,但是土匪畢竟是土匪,過境的肥羊他們還是要宰的。
豹子嶺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而是這天泉縣內(nèi)一連串不出名山的統(tǒng)稱,此地是途經(jīng)天泉的必經(jīng)之路,按理說這樣的地方似乎很容易聚集匪寇,但是豹子嶺卻是在半年前才陸續(xù)有人在此落草的。
這也很好理解,天泉?dú)v來是鐘山郡較為富庶的縣,而土匪的來源都是吃不上飯的人或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兇狠之人,早些年的天泉這樣的人幾乎不存咋。
然而天泉此地的土匪頭子,卻不是本地人而是外來戶,一個外來戶能夠在天泉占山為王嘯聚山林,可見此人有些本事,一行人不知的是此人也是劉義兵的老熟人了。
在幾人行到豹子嶺地界的時候,在預(yù)料之中的跳出十來個手持刀斧的土匪,攔在路中間。
蕭摩訶端坐在騾子上喝到:“本官乃是尺丘縣令,今路過貴寶地希望諸位兄弟給讓出一條路來!”
聽聞此話,劉義兵倒是有些佩服這文官縣令的膽量來了。
土匪那邊為首的是一個肩扛九環(huán)大刀的漢子,劉義兵端詳過這群人,就只有這人有些武藝,其余的正如蕭摩訶所說,皆是當(dāng)?shù)仄胀癖?,種地還行!打家劫舍就欠了些膽量。
剛聽聞蕭摩訶的話,那大刀漢子身后之人竟有幾分退卻跡象,不過扛刀漢子似乎并不怎么怯場。
“尺丘縣令,在我天泉地界有什么威風(fēng)好逞?再說爺爺?shù)断驴硽⒌目h令沒有十個也有八九個了,多你一個也不累贅”。
此言一出眾匪寇皆是士氣大增,更有膽大著放言:二當(dāng)家別跟這幾人磨嘰,咱將他們騾子搶上山給大伙開開葷!
“我看誰敢!”
趙小從粗壯的嗓音剛落,已經(jīng)邁步到前將一把夷槍持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