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姜貴永的離開
中午飯前一支歌的時間,連值班員通知:下午團領導可能會到新兵排找部分新兵座談,具體在哪個排不清楚,請各班排長做好應對準備。
于是吃過飯后,各排除了強調(diào)禮節(jié)禮貌需要注意外,內(nèi)務衛(wèi)生的打掃和整治,就成了首當其沖的重中之重。
被子經(jīng)過一個月的打磨,已經(jīng)基本定型,雖然達不到班長宗儒麟嘴邊掛著的“蒼蠅上去打滑,蚊子上去劈叉”的標準,但是二班內(nèi)務的整體水平,在一排算是最好的,這也得到了其它三個班的公認。
中午的具體工作是:打掃宿舍衛(wèi)生、洗漱間衛(wèi)生,整理被子、儲物柜等等。
三班整理好個人內(nèi)務后,就集體被文書劉紅星叫去給他幫忙打掃連部了。
這樣的話,偌大的101宿舍,就留給了二班。
洗地板、打蜘蛛網(wǎng)、擦鞋架、抹玻璃......
宿舍里里外外搞了一通之后,大家站著稍作休息。
宗儒麟讓擔任本周副班長的梁荊宜,檢查床架下面的地板上,還有沒有沙子之類的存在。
“還有沙子?!比矸貦z查的梁荊宜,伸手摸了一把床架下面的地板,立即就有了發(fā)現(xiàn)。
“繼續(xù)搞,一粒沙子都不能有。”宗儒麟的這句話,讓二班的人又再次忙碌起來。
姜貴永幾乎承擔了所有打水的任務,他的活最重,但是他干得最歡。
端著部隊配發(fā)的結實又耐用的黃臉盆,他不知疲倦地往返于宿舍與洗漱間之間,這種忘我的工作狀態(tài),導致衣服和鞋子被水濕透,他也沒有覺察到,又或者是他覺察到了,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雖然他偶爾與同班戰(zhàn)友會因為一件小事,而爭得面紅耳赤的,但是他沒有什么小心眼,更不會記仇。
也許今天鬧的一點小矛盾,明早他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每個周末的大掃除,他總是搶著干最臟最累的活。
近幾天,當班長們不在宿舍的時候,他還總是有意無意地激怒蔣古日,應該是想報上次的一箭之仇,可結局不出意外地被當作“二桿子”一樣,揍得乖乖求饒。
不過平時表現(xiàn)得生龍活虎的他,只要一上訓練場,就會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不拉嘰的。甚至是中午休息時間,他也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記得有一天中午,全班被拉到外面加練正步的腳部定型。
宗儒麟在兩顆芒果樹中間,拉了一根離地面約二十五厘米的紅色包裝繩,每個人的面前各放上大半盆水,全班站成一排,練習腳部定型,左右腳每隔十分鐘,聽口令互換一次。
腳部定型最痛苦的,莫過于高度踢到二十五厘米之后,腳尖繃直下壓。
姜貴永定了五分鐘不到,在嘴里喊出“報告”的同時,右腳先行踏進了臉盆,激起水花四濺。
監(jiān)督訓練的班長白了他一眼,讓其換左腳,又是三分鐘不到,“報告”聲再次響起,他的左腳也踏進了同一個臉盆......
宗儒麟讓他回宿舍換鞋了繼續(xù)練,看能不能長記性。
哪里知道即便是干鞋來了,它也難逃短時間內(nèi)入水的厄運。
兩雙解放鞋都打濕了怎么辦?
無奈之下,宗儒麟只好把自己在儲藏室,珍藏了達一年之久的,那雙舍不得穿上的迷彩解放鞋,暫時借給了姜貴永。
但是,他再也沒有要求姜貴永在練習腳部定型時,往臉盆里裝水了。
二班除了班長之外,誰也不知道姜貴永內(nèi)心是怎么想的。
蔣古日私底下說,姜貴永肯定是故意裝傻的,梁荊宜卻不信,畢竟誰愿意被人指指點點,或是被人背后稱呼為“大傻”的。
宗儒麟在班務會上,也不止一次地旁敲側擊提醒他:不要老是想著被部隊退回去,既然在部隊里一天,就要安心服役一天。
回到現(xiàn)實中。
班長說,床底下必須一粒沙子都不能有。
這個要求是不可能達到的。
鋪了老式紅磚的地板,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大小裂縫隨處可見,它能沒有沙子嗎?任誰來干,這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班長要求的,二班沒人敢怠慢,六個人繼續(xù)清掃、繼續(xù)沖水、繼續(xù)拖地......
整個下午,新兵連都沒有等到來視察的團領導,而新兵二班卻在這個下午,失去一個戰(zhàn)友。
兩點半,來了一輛吉普車,從車上下來的兩個軍官直接走進了新兵連的連部。
沒過兩分鐘,排長姜子軍、班長宗儒麟和姜貴永三人,被文書劉紅星也叫去了連部......
等姜貴永回到101宿舍的時候,梁荊宜發(fā)現(xiàn)他喜形于色。
“怎么啦?”陳進文湊上前問。
“你特么的!”姜貴永突然掄起拳頭,就朝蔣古日的胸口揮去。
“瓜娃子皮癢癢,又欠揍了是不是?”蔣古日側身躲過拳頭,兇相畢露捋起袖子準備反擊了。盡管三班長蘇輝建在宿舍里,他也不能容忍被手下敗將當眾欺負。
“我要走了?!苯F永的拳頭變成掌,他一把緊緊抱住已經(jīng)捋起半截袖子的蔣古日。
蔣古日原地呆了一秒,隨即也張開雙臂抱緊他。
聽到這個消息,二班的人集體愕然,三班的人也一樣,雖然大家都知道姜貴永遲早要走,但是真正等到這一天來臨時,大家又開始覺得不舍了。
“什么時候走?姜貴永。”蘇輝建關切地問。
“過一會吧!”
姜貴永放開蔣古日,他和宿舍里的每一個戰(zhàn)友都來了一個擁抱,或許這個擁抱之后,往后余生都不可能再相見了。
“班長呢?”梁荊宜抱著姜貴永問。
“不知道?!苯F永回答干脆。他心里對班長有氣,這在二班是人盡皆知的事。
“除了身上穿的作訓服,還有自己從家里帶過來的換洗衣服之外,其它的服裝全部留下?!弊谌鬻胪崎T進來,他的手里還提著一個方便袋,“十分鐘后,我送你去營部坐車?!?p> 團里來的吉普車開走了,應該是別的新兵連也有需要退回原籍的兵吧。
二班所有人跟著班長一起去送姜貴永。
營直,東風大卡車旁。
姜貴永抱著宗儒麟號啕大哭,他的鼻涕都哭出了一串串的氣泡。
這個家伙經(jīng)常被班長罵得暈頭轉向,想不到在離開的時候,也能哭得稀里嘩啦的。
“拿著在火車上吃,里面有面包、方便面和水,祝你一路順風?!弊谌鬻氚逊奖愦f給姜貴永。
“班長,我......”姜貴永遲疑了一下。
“你還是不是我的兵?”
“是?!?p> “我還是不是你的班長?”
“是?!?p> “我命令你,姜貴永拿著?!?p> “是?!?p> 姜貴永接過方便袋,用手抹了一把臉上正肆意橫流的眼淚和鼻涕,他喘著粗氣望向宗儒麟。
“姜貴永?!?p> “到。”
“上車?!?p> “是?!?p> 姜貴永上了東風大卡車,回頭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班長,保重!”
車子啟動,搖晃著緩緩開出,大家揮手作別。
梁荊宜的目光停留在了宗儒麟的臉上,只見班長雙唇緊閉微微顫抖,紅紅的眼圈里噙滿了淚水。
他想不到在全班人眼中,那么冷酷無情,并且時常面露猙獰的班長,也會有柔情的一面。梁荊宜感覺自己對班長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
隨著姜貴永的離開,二班也就只剩下五個人了。
PS:接到通知,明天下午兩點《戰(zhàn)炮歲月》獲得軍事頻道強推。
在這里感謝我的責編田七,感謝一直投推薦票的水姑娘和HK旺角修仙者等幾位書友,感謝各位留言鼓勵的朋友,還要感謝默默支持這本書的讀者。
你們放心,雖然我更新緩慢,但是我會認真寫完這個故事。
子龍路一號
尿床的姜貴永走了,這一走,也許就是永遠。 梁荊宜沒有想到,平時冷酷到底的班長宗儒麟,也會有柔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