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
班長宗儒麟選擇在靠右邊的一處場地訓練,這里的地勢凹凸不平,而且還是十米來長的一個斜坡。
從難從嚴,從實戰(zhàn)出發(fā)。班長給出了這個看似無懈可擊的理由。
全班在匍匐前進時,他要求從下坡往上坡爬;而臥倒時,他則是要求從坡上往坡下沖。
這兩項特殊要求,大大增加了訓練的難度,可沒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只能無條件地接受。
一通操作猛如虎,個個身上滿塵土。
劉強富可能是受了班長之前的“恐嚇”,所以在訓練中,他的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全班合練的時候,他連續(xù)兩次慢半拍,并且出槍動作拖泥帶水,拍彈匣軟弱無力。
“你特么的是不是中午沒吃飯?”原地放松休息的時候,宗儒麟忍不住對他發(fā)火了。
劉強富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可嘴唇上下嚅動了幾下,又忍住了。
宗儒麟見劉強富還有還嘴的意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劉、強、富?!?p> 劉強富抬頭,一臉不解地望向班長,他心想,你罵我了,可我沒說什么呀!
“劉強富?!弊谌鬻脒@次喊連貫了,而且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到。”劉強富打起精神,他發(fā)現(xiàn)班長黑臉了。
“注意,正前方十米處,持槍準備?!表樦谌鬻胧謩莘较蚩慈?,那就是下坡處的一顆白楊樹旁。
“是?!眲姼怀謽屌懿降轿?。
“臥倒,低姿匍匐準備?!弊谌鬻胂逻_口令。
低姿匍匐前進適合在遮蔽物高約四十厘米時采用,它是四種匍匐前進的姿勢中,體力消耗最大,而且最累的一種。
整個上午,二班在操場上也沒練過幾次。
而此時班長單獨拿劉強富“開刀”,不得不說,他的這種訓練方式,針對性很強。
劉強富全身伏地,右手掌向上,槍面向右,虎口卡住機柄,余指握住槍背帶,槍身緊貼右臂內(nèi)側(cè)......
“距離十米,我看你多少秒能完成。預(yù)備,開始。”宗儒麟按下秒表。
嘩嘩嘩......
“好?!眲姼徽酒饋?,拍拍作訓服上粘著的塵土。
“九秒二五?!弊谌鬻霐[擺手,示意他再來一次。
劉強富再次跑到指定位置,臥倒、出槍。
“我想看看,這次你能多少秒完成?開始?!弊谌鬻脒B準備的時間也沒給,直接開始計時。
“八秒六九,有進步,逼一逼還是可以的嘛!”宗儒麟拍拍劉強富的臉,又手指那顆白楊樹,“你再跑過去?!?p> 劉強富繼續(xù)臥倒在白楊樹旁。
“起立?!弊谌鬻胨坪醢l(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劉強富緩緩地站起來。
“臥倒,起立,臥倒、起立......”班長連續(xù)下了七八次口令,直到劉強富的動作做到他滿意了,他才下達,“低姿匍匐準備?!?p> 地面上又是一陣熟悉的摩擦聲。
“九秒三八,你退步了喲,不行不行,還得練。”宗儒麟抬手一指,白楊樹就位。
劉強富又跑了回去。
雖然他穿上了絨衣絨褲,但是,手腕和手指面對如此高強度的訓練,還是不可避免地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梁荊宜看到劉強富的右手腕被彈匣戳得鮮血淋淋,可班長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低姿匍匐準備。”
“九秒?!?p> “八秒五六。”
“八秒三五?!?p> “九秒六二?!?p> “十一秒?!?p> ......
劉強富面無表情地站在白楊樹旁,才這么一小會工夫,一團半凝固狀的血漿拉得長長的,掛在他那發(fā)抖的右手腕處,隨著微風不停地蕩啊蕩的。
“臥倒?!卑嚅L機械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梁荊宜看來,班長今天是下定決心要殺雞儆猴,不整出個大動靜來,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劉強富站著沒動,雖然他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但是腿卻穩(wěn)如泰山。
“反了你!”宗儒麟一腳踢開隆起的土塊,邁開大步,直奔劉強富而去。
“啊,我受不了了......”劉強富一聲嘶吼,跟著就是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他用前額,不停地撞擊著白楊樹,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么。
不過手里的步槍,他仍然緊緊地握著。
宗儒麟在距離劉強富大約兩米的位置停下來,他的臉上毫無波瀾,就像旁觀者一樣的;他的情緒平穩(wěn),仿佛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幕,對他而言,屬于是司空見慣了。
四個新兵傻愣著,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即便是班長之前讓他們放松點站,可在這種氛圍之下,他們也不敢輕易放松了。
在這一刻,時間過得異常緩慢,甚至連空氣的正常流通,都受阻了。
梁荊宜站在隊列里,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他持槍的右手不堪重負,槍托早已著地。
劉強富的哭泣聲,自然引起了一排其它幾個班的注意,但是班排長們沒有一個過來勸慰的。
可能在他們的眼里:新兵訓練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交給班長處理是最佳的選擇。
過了五分鐘,劉強富的哭泣變成了嗚咽聲,他應(yīng)該是體力不支了。
宗儒麟朝前走了兩步,此時倆人相距只有一步之遙,他語氣冰冷地說:“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哭吧,我以為你有多能哭?結(jié)果哭到現(xiàn)在,你就只剩下干嚎了?!?p> 我去,沒想到班長不僅不勸慰兩句,而且還火上澆油。梁荊宜想想就背脊發(fā)涼。
“思想不端正,軍事素質(zhì)不過硬,將來上了戰(zhàn)場,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垃圾,充其量......”宗儒麟“賣關(guān)子”一樣的來了個停頓,然后繼續(xù)說,“只能當個炮灰,我告訴你劉強富,訓練中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p> “炮灰”是個什么玩意?梁荊宜心里有些納悶。
宗儒麟轉(zhuǎn)過頭來,用凌厲的眼神掃視了一番隊列中愣著的四個人,他的目光所到之處,令人膽戰(zhàn)心驚:“不止他一個,還有你們都一樣,平時偷懶少流汗,戰(zhàn)時就會多流血?!?p> 趁著班長再次訓斥劉強富的機會,梁荊宜趕緊把著地的槍托給提了起來,他可不想當班長口中的垃圾和炮灰。
碰到這種“冷血”的班長,你除了咬緊牙關(guān)拼命練,實在是找不到其它解決的辦法。
戰(zhàn)術(shù)訓練是實打?qū)嵉挠才鲇?,怕苦、怕累、怕流汗、怕流血、怕受傷,你是練不好?zhàn)術(shù)動作的。
排長姜子軍通知:晚上七點半,每個班各抽兩名新兵到兵器室擦槍,帶隊的是四班長翁敢。
二班是梁荊宜和陳進文去的,陳進文是班長點名要求的,而梁荊宜則是早上取槍時,自己主動爭取過來的。
“老徐,我上個廁所,去去就來?!蔽谈野蚜鶄€新兵交給文書徐坤為之后,就尋了個理由溜之大吉,一直到擦槍結(jié)束,他也沒有再露過面。
徐坤為在兵器室的中間位置,鋪了一塊油布,又拿出剪好的紗布和油壺放在上面。他把槍支分解結(jié)合的慢動作,演示了兩遍,然后,讓新兵們按照他所講解的步驟、要領(lǐng)和方法,將拆卸下來的零部件依次上油、組裝。
由于新兵連明天還要繼續(xù)用槍,徐坤為沒讓清理槍管,他說等星期五過車炮場日的時候,讓老兵來捅槍管和上油。
說白了,他是擔心新兵們把槍管捅不干凈。再說星期五也快了,就在后天。
等徐坤為離開兵器室,梁荊宜拿起槍,嘴里開始念念有詞:“卸彈匣、拔通條、卸機匣蓋、抽復(fù)進機、取槍機、卸前護蓋、退活塞......”
“王八念經(jīng),我不聽,我不聽?!标愡M文夸張地捂住耳朵揶揄道。
既然連王八都扯了出來,梁荊宜便也不再念叨了。
他和陳進文一邊擦著槍,一邊聊起了已經(jīng)回到老家享福的姜貴永,又說到分開那天,班長對姜貴永的真情流露。
“哎哎哎,阿梁你們班劉強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被班頭整得那么慘!”三班的劉新昊插嘴問。
“去去去,真特么的是哪壺不開,你小子就提哪壺。大人說話,小孩子就別多問,帶著耳朵,注意聽就行了。”陳進文朝劉新昊擺擺手,示意他到一邊涼快去。
“我考,你們二班都是牛人,說話個個牛皮哄哄的?!眲⑿玛徊粷M地翻翻白眼,低頭繼續(xù)擦拭著手中的步槍零部件。
子龍路一號
劉強富雖然有錯,但是今天他是被刻針對了,誰叫他跟班長叫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