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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路上不要哭

秋天的路上不要哭

李卓瑪ya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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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11-26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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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書平的娘家

秋天的路上不要哭 李卓瑪ya 2208 2019-11-26 11:48:38

  書平這一輩子最恨兩個人,一個是她的親生母親岳何氏,生養(yǎng)了她,也毀了她的夢想,還有一個是田禮,解救了她又把她推進(jìn)了深淵,人的命運就是這么難以捉摸。當(dāng)書平成為一個富甲一方的女老板時,也難以跨越曾經(jīng)被傷害的記憶,每每獨處,想起往昔種種仍然覺得痛徹心扉。

  岳何氏伶牙俐齒,在解放前的那個年代是個厲害的美人,雖出身貧苦,但是看中了根正苗紅的教書先生。那個年代敬重文化人,所以教書先生簡直是個美差,又吃皇糧,革命底子又好,加上老岳長相俊朗,就這樣郎才女貌的兩人走在了一起。

  岳何氏攀上了金龜婿,當(dāng)時也惹得眾人羨慕,但是結(jié)婚前幾年她卻一直沒有懷孕,無奈先抱養(yǎng)了一個女兒,取名大囡,視如己出。抱養(yǎng)大囡沒幾年,岳何氏居然懷上了,生下來的孩子就是書平。老岳頗有浪漫主義情懷,看著這個自己和愛人的第一個結(jié)晶,一定得取個好名字表達(dá)美好希望,想來想去決定叫岳書平,意思是希望她將來像自己一樣多讀書,做個文化人,一輩子平平安安。因為有大囡在先,書平論排行變成老二。

  有了書平后,岳何氏相繼生了兩個女兒文玉和長英,后來又生了個男孩佑生。老岳和妻子想不到人到中年竟然能再添上一男丁,自然對這個最小的男孩子千嬌百寵,有需要干的活都交給了書平和其他姐妹幾個。

  書平從小憨厚,少言寡語,沒有大姐的伶俐,沒有三妹的機(jī)靈,沒有小妹的聰明,干活從不計較苦與累,都默默的做了,沒有一句怨言。由于憨厚粗笨,很不會討母親的歡心,但是書平卻如老岳最初期待一樣很喜歡看書學(xué)習(xí)。上學(xué)后每年要交給學(xué)校幾個雞蛋才能換來教科書、筆、本,岳何氏比較節(jié)儉,錢交給學(xué)校便覺得心痛,索性有時候不給。書平只好去找父親要,老岳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攢的私房錢偷偷拿給書平,有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父女倆都難逃被罵一頓。

  這樣書平堅持讀了下去,家務(wù)活農(nóng)活一樣不落。每天早上起來,上山拾來滿滿一大簍柴禾,背回家放院里再去田間地頭采豬草,采滿一大筐回家后,再幫著岳何氏燒火做飯。飯好了,胡嚕胡嚕喝完,拿起書包趕緊去學(xué)校。

  但是那個年代吃不飽是常事,書平有時候喝完一碗粥還覺得餓,想拿著大碗再盛一次。岳何氏一眼瞪了過來,先拿起勺子在粥盆底攪了幾下,盛起來一勺,再澄掉湯水,倒在小兒子碗里,然后把勺子再次放回鍋里攪動,使上下濃度一致。

  書平不夠機(jī)靈,沒有看出母親的眼色,自顧自的又盛起一大碗,一口灌下去,覺得有點飽了,趕緊起身拿起書包就沖出門,再晚點去上學(xué)可就遲到了。等她把雞往院子里哄了哄然后關(guān)好院門之后,岳何氏的罵聲也從身后隨之傳來:

  “死丫頭,把家里口糧都讓你吃了得了?!?p>  勺子摔在粥盆里一聲脆響,嚇得文玉、長英一哆嗦,乖乖的放下筷子不敢再盛。老岳突嚕了一碗,一言不發(fā),這些瑣事他從來不理。佑生吃了一碗干貨還不夠飽,伸出空碗示意。岳何氏趕緊放下自己的碗筷,左手端起粥盆稍微傾斜,右手用勺子澄出更多的米粒。沒幾下已經(jīng)只剩有一碗的湯水了,看了一眼老岳,他已經(jīng)放下了碗筷,岳何氏就把沒有幾粒米的湯水重新倒在自己碗里,一大口喝下,然后抹抹嘴感慨:

  “唉,又喝了一肚子水?!?p>  在那個困難的年代,生活的窮鄉(xiāng)僻壤的山溝里,家家都掀不起鍋,唯有幾畝田地聊以存活。老岳在教書的間隙幫著做農(nóng)活,盡管如此,岳何氏仍然因生活的壓力而牢騷不斷。

  書平有時候?qū)W業(yè)繁重,吃完晚飯后就偷偷學(xué)習(xí),家里的那一點煤油因此很快用完,岳何氏對此很不滿,經(jīng)常大罵。書平早早學(xué)會了忍辱,對于母親的謾罵一言不發(fā)。反之岳何氏卻對書平不理不睬的態(tài)度更為氣憤,覺得女兒似乎故意向自己挑釁,也許她說一句話自己就沒有氣了,可是卻偏偏用沉默跟自己對抗。于是岳何氏逐漸發(fā)現(xiàn)了書平更多讓自己不滿的地方,勞作很累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想拿她出氣。

  后來條件好了用上了蠟燭,直到后來有了電燈,書平每晚的作業(yè)仍然要在岳何氏的罵聲中完成。大概由于家庭條件不好,文玉、長英上完小學(xué)就綴學(xué)了,最小的佑生也上到了初中就不讀了。唯有書平因為成績好,堅持到了高中,為此,她更努力的做雜活,討好母親;更加的沉默,不敢多說一句話。

  岳何氏卻時常和老岳嘮叨:“他爸,你說二丫頭是不是我們倆生的?不知道她整天在想什么,我不管罵她、說她啥,都從來不還口,我真想掰開她的嘴,看看她到底長舌頭了沒有?”

  “她脾氣不和你一樣嗎?都拗的可以!”

  “我什么時候像她那樣?非板板她的脾氣不可!我就不信了!”

  “那是咱孩子,你還能怎么地?”

  “越是咱自己的孩子,越得嚴(yán)格,棍棒底下出孝子,長大后有出息的孩子從小都吃過這樣的苦!你不也是嗎?”

  “你怎么都有理!”老岳不想跟妻子爭辯。

  岳何氏養(yǎng)著雞鴨豬等牲畜,經(jīng)常需要孩子們上山挖野草喂牲畜。那時候化肥還沒有普及,莊家的肥料需要使用牲畜的糞便,糧食也很少,除了人吃還要喂牲畜。

  地里的農(nóng)活不少,家里的家務(wù)也挺多,岳何氏一個人經(jīng)常忙不過來,幸好孩子多,都可以幫做,刨茬子、犁地、播種、除草、施肥等農(nóng)活大人孩子一起干;起牲畜糞便做肥料、打場曬糧食,大人們?nèi)ジ?,小孩子可以幫忙撿豆子、撐口袋;喂豬大人可以指導(dǎo)配方,孩子填火燒開,拎著桶去喂;平時大孩子可以上山拾柴禾、砍樹枝,小孩子可以采豬草。這樣的分配下,基本上一年到頭,每個人都有的忙,也體現(xiàn)了人多力量大的好處,因此,老岳家的日子在當(dāng)?shù)剡€算是過得不錯的。

  盡管如此,岳何氏仍然不喜歡書平上學(xué),覺得家里就她一個吃閑飯的,不怎么幫襯著家里,反倒成天總往外頭送錢,今天買書,明天又買本,后天不定買啥。但是由于書平學(xué)習(xí)成績突出,老岳特別向岳何氏求情打報告,讓書平該上學(xué)時上學(xué),學(xué)校的課一節(jié)都別耽誤。

  大點的孩子只剩了大囡,幾個小點的孩子仍比較貪玩,重活累活還使喚不了,老岳又經(jīng)常不在家,漸漸地,岳何氏感覺有很多地方棘手,當(dāng)書平上高中后,岳何氏又再次提出讓書平輟學(xué)。老岳這次仍然沒有同意,問道:“你還記得她為什么叫書平嗎?我們當(dāng)初是希望她多讀書,所以名字帶個‘書’字,丫頭不正符合咱的期望嗎?”老岳動之以情,想盡了辦法爭取。

  岳何氏嗤之以鼻:“那都什么時候的事了,再說咱家這么多孩子,不是只有她一個,不能只顧著她,佑生長大就不能出人頭地了嗎?現(xiàn)在的時代還得靠男孩子,她一個丫頭能有啥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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