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囡走后不久,這個家恢復(fù)了往日的步調(diào),大家從少了一個人的氛圍中慢慢適應(yīng)過來,書平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了家里干活的主力接棒人,當(dāng)然以前也是主力,但是現(xiàn)在,弟弟妹妹們把對大囡的依賴似乎轉(zhuǎn)移到了書平的身上,甚至連同岳何氏,也漸漸目光轉(zhuǎn)移過來。
可書平不是大囡啊,那股子機靈勁,書平?jīng)]有;那股子溫柔勁,書平?jīng)]有;那滿臉的笑容,書平?jīng)]有;那可心的體貼,書平?jīng)]有……那越比較越失望,失望之下,對書平更加缺少關(guān)愛。這生活的瑣瑣碎碎啊,好比持續(xù)不斷的墨點,又模糊了倆人的連結(jié)。
書平感覺自己學(xué)習(xí)越來越吃力,白天的課堂上,時常睜著無神的雙眼,雜念叢生,雖然眼睛看著黑板,其實寫的什么都沒往心里進去多少。劉老師漸漸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偶爾找她談話或者指導(dǎo),有時候,甚至?xí)屚瑢W(xué)陪同書平放學(xué),盡量多給她鼓勵和支持。
岳何氏不知從何處聽說了書平的情況,找老岳問道:“聽說書平現(xiàn)在學(xué)習(xí)也跟不上了,上課也走神,考試成績也下滑了,咋回事呢?”
“你從來沒關(guān)心過她學(xué)習(xí),今天是怎么了?”老岳極為好奇。
“我才懶得關(guān)心,就算學(xué)習(xí)好,將來也不過是找個好對象嫁出去,還不如省了那部分錢,直接找個好人家,看咱家大囡……”
“大囡是大囡,書平是書平,書平這孩子就是讀書的料?!崩显勒f道,想了想又嘆口氣:“不過,她那性格也只能靠讀書,和誰都不說話。”
“怎么不說話?”岳何氏突然靈光乍現(xiàn),想起來了:“哎呀你啊,這女孩子大了,心思可跟小時候不一樣了,你怎么不清楚呢?那天我可看見她和幾個同學(xué)一塊走,還有男同學(xué),就看他們說的挺好?!?p> 老岳半信半疑的看著老伴:“那不正常嗎?人家同學(xué)放學(xué),說說課堂問題,講講考試情況,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孩子大了,叫,叫青春期,是吧?”岳何氏估摸著書平暗香萌動,有可能暗戀哪家小崽子,也有可能失戀,還有可能……反正像是發(fā)生了什么,要不以前學(xué)習(xí)都好,怎么現(xiàn)在就突然下降?肯定是的,這丫頭野啊……早就沒管好,該打。
“這敗家子……”岳何氏又想罵,手里也跟著癢癢。
“你別瞎說啊,她是咱自己閨女,現(xiàn)在成績不好,沒準就是你成天罵的?!崩显乐赋鰡栴}。
“什么都怪我。”岳何氏瞪了老伴兒一眼,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一天,雖然已經(jīng)臨近傍晚,但是微風(fēng)和煦,天空晴亮,離天黑還很長。書平忙完了自己所有該干的活兒,拿起書包像往常一樣拎著小板凳,在墻腳低矮的麥垛上找個合適的地方鋪上外套,以此為書桌,坐下開始看書。
岳何氏和文玉提著大筐野菜進院,正巧看見長英費力的提著一大桶豬食往豬槽里傾倒,腳沒站穩(wěn),半桶食料倒在了外面,濺的墻面和自己鞋面斑駁一片。長英看見母親陰沉的臉色,趕緊用手里的勺子去刮。岳何氏看見浪費了食料,一邊心疼的叫著,一邊搶過豬食桶:“去去去,干啥也干不好,幫你三姐擇野菜去!”
長英趕快應(yīng)著,飛快地跳出豬圈門,拽著三姐的手就進屋擇菜。
岳何氏口中“唻唻唻——”呼喚,圈里的兩頭肥豬從淤泥里爬起來哼唧著來到槽邊,邊拱邊吃。她收拾好了豬槽,一抬頭正看見書平用手托腮,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書,又發(fā)呆了,不由得心中一股怒氣升起:
“我們這幾個人忙忙叨叨的,你可倒好,什么活都沒再給你,你卻一動不動的害相思病一樣,成天的不知道想哪家野小子,是不是長大了誰也管不住你了,一天天的……”岳何氏藏不住話,心里想什么就說出來,她沒想到這樣憑空的猜測可是會毀了女兒的清譽。
書平從書中回過神來,猛然與岳何氏嚴厲憤怒的目光相對,渾身打了一個寒顫,母親的話對于自己無異于是巨大的侮辱。書平眼圈泛紅,想開口辯駁卻不知道如何開始,她哆嗦著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
豬很快喂完了,岳何氏正打算進屋,瞥見書平仍呆坐原地,指著她呵斥道:
“又要哭,我說錯了嗎?文玉跟我摘完野菜回來,長英喂豬喂雞的,大囡走了,就這么幾個人,都把你當(dāng)皇上似的供著,你還像受委屈了?我看你上這么多年學(xué)越來越長本事了,都學(xué)會蹬鼻子上臉了,哭什么哭!”
書平擦擦眼淚,收拾了書本躲到后院,眼淚又撲籟籟的流下來。
這一夜,書平徹底失眠了,她耳朵里不斷地冒出白天被母親毀罵的聲音,“相思病”、“野小子”……,書平只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擾的自己無法安靜下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勉強胡亂睡了一會兒。
接下來的日子,她嚴重的失眠了,成績分數(shù)一跌再跌,終于,本來極具希望的她,在高考過后最終與大學(xué)失之交臂。
劉老師非常惋惜,猜測自己最看好的學(xué)生再次復(fù)讀將比登天還難,但是仍然想最后幫她一把,于是找到老岳,見面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岳老師,你家書平真的是個好學(xué)生,這么多年不管哪一科都是特別優(yōu)秀,就這么不讀下去太可惜了,要不復(fù)讀一下吧!”
老岳沉默著,他確實無奈,這么多年,自己一直想盡辦法讓老伴兒同意書平上學(xué),自己也對她賦予很大期望,可是多少還是有點失望。許久他才抬起頭看著劉老師說道:“大妹子啊,謝謝你這么多年對小女的照顧,我這關(guān)是沒問題的,關(guān)鍵你嫂子那一關(guān)我不一定能過的去啊,本來家里就她一個上學(xué),其他的孩子都沒讓上,都在種莊稼修地球呢,現(xiàn)在肯定說啥也不讓她上了,唉!”
劉老師看著老岳苦著一張臉,知道這個遠近有名的“氣(妻)管炎(嚴)”大概也真沒有什么好辦法了,唏噓不已。
書平陪劉老師走出好遠,時值盛夏,熱浪襲人,知了“啾啾”的叫著惱人。劉老師在一大片玉米地邊上停住腳,握著書平的雙手說道:
“書平,其他的阻力你都不要管,老師就想問問你,你也問問自己,到底要不要復(fù)讀再試試?”
“……”書平搖搖頭。
“是要放棄嗎?為什么?你不是喜歡讀書嗎?”劉老師其實做好了幫書平繳納復(fù)讀的學(xué)費的準備,以為她會堅持,可是萬萬沒想到……
“嗯,放棄,我……不想讀了?!睍u清楚自己的狀態(tài),含淚說道。
那天她偷偷去找了赤腳王問了自己的情況,赤腳王說她神經(jīng)衰弱,腦力疲乏,而且憂思過重,恐怕再這樣下去身體也會跟著生病,讀書什么的更難了,書平說:“不要告訴我父母!”藥也沒拿就走了。
李卓瑪ya
挫折過后也許是彩虹,也許還是挫折,本書的主角似乎整日生活在挫折之中,今后她的人生之路會好一些嗎?關(guān)注本書,不會讓你失望,作者保證:不斷更、不太監(jiān)、直至完結(jié),一個又一個精彩的故事就等你來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