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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卷云舒

13.憶往昔崢嶸歲月,月夜明故人離思

半卷云舒 我行我吃素 2195 2020-01-08 12:54:36

  卻說春夏查驗過白瓷小瓶,心中愈發(fā)確定,又是一樁大買賣,便更加欣喜。但表情依舊如沐春風(fēng)般和美,手上更加不敢怠慢。輕輕去開瓶蓋,緩緩在空中,畫了一個圓,然后稍稍傾身,閉了其他四感,單純?nèi)ヂ?,去嗅,去感受著空氣中殘存的味道?p>  下一刻,春夏內(nèi)心激蕩,無法言喻。失聲說到:“這是……星海之蘭?”隨即又否定,“不,這不是,比星海之蘭少了一分艷麗,多了幾分清曠。相比之下,星海之蘭,像是正午艷陽下盛開的蘭花,而這個……”春夏舍不得再次打開,只是盯著那瓶子回味,“更像是深夜星空下綻放的曇花?!?p>  “瀾翠。”少年笑著說,“它的名字?!?p>  春夏把眼光投向少年,得了名字之后,又收回目光回味,“瀾翠,翠墨芝蘭草,瀾海星晶石?!崩^而從震驚中回神,“是了,瀾翠,好名字?!?p>  少年笑意更加深了,回說:“過獎。這一瓶就先送與夫人了?!?p>  聽聞此話,春夏又是一驚,連忙道:“這可不敢。如此貴重的禮物,萬萬使不得?!?p>  少年擺擺手:“夫人莫怕,不白送,是想夫人能幫些忙。”

  “是為何事?公子只管開口便是?!贝合念h首問到。

  少年也不藏著,開門見山說到:“在下想在這幽州城里盤下一間香脂鋪子,想托夫人的福,尋家合適的?!?p>  春夏夫人心中的小算盤立刻霹靂啪嗒的打了起來。

  “鋪子的錢,當(dāng)然另算?!鄙倌晷Φ?。

  婦人這時心中依然有了計較,也微笑還禮道:“閣里有規(guī)矩,不能私下收取。何況,萬寶閣本來就是萬般皆商品。盤間鋪子,這樣的事務(wù)也有涉及?!?p>  少年也不惱怒,只笑道,“夫人看著辦。這是小事?!?p>  那婦人聽言,表面上不懂聲色,只是笑著應(yīng)和。

  少年又取出三只小瓶,依次放在桌上。

  萬寶閣的執(zhí)事,那位年輕夫人,睜大了眼,心道,難不成這香液是這少年親手炮制的?之前他夠入了一批翠墨蘭芝草……小心思還未計較完,卻聽那少年又有言道。

  “這次在下前來,是為了出一件寶貝?!鄙倌曛钢郎夏侨齻€小瓶,“這些便當(dāng)做這單生意的酬勞?!?p>  這一刻,婦人再也忍不住了,張口便道:“是什么寶貝?”說完,才覺得失言,欠了欠身,看了看桌上那三瓶名作“瀾翠”的香液,小心翼翼地思量了片刻。才抬眼對少年道:“這位公子,奴家眼拙了,有眼不識泰山。您剛才贈的‘瀾翠’,奴家收下了,那鋪子自會幫公子去尋。但是用著三瓶香液做酬勞,公子的這單生意,奴家這里怕是擔(dān)不住了,您還稍等片刻。不知道公子的寶貝是哪方面的?還是香脂?”

  風(fēng)歸不作聲,只看著自家小姐談笑風(fēng)生。

  此刻,小姐也收了燦爛笑容,“是一塊養(yǎng)刀的皮子?!?p>  婦人聽了,道個萬福,什么也沒問,轉(zhuǎn)身離去了。

  風(fēng)歸抬眼看了小姐一眼。

  這位小姐,收斂了平日里的燦爛笑容,端起茶碗,手執(zhí)杯蓋輕撫,兀自喝著茶水。待這口清茶入腑。才轉(zhuǎn)頭對風(fēng)歸做了個鬼臉?!肮砥拿饕噩F(xiàn)人間了?!?p>  風(fēng)歸聽聞,內(nèi)心震蕩不已。他自然之道小姐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有多重。

  鬼泣何人?

  風(fēng)歸從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許深意。他自是明白鬼泣于別人和于小姐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蛘哒f,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知道殺人如麻的鬼泣,便是普動眾生的慧緣大師呢。

  震國中興,南征北戰(zhàn)。身先士卒,攻城略地。先帝駕崩,他便隱于宮內(nèi)。終日醉心于武藝和兵刃,任的官職不大,負(fù)責(zé)操練的禁軍教頭,也只是掛個名字,一個閑職。終日里,和那個太子太傅袁衛(wèi)青喝喝茶,下下棋。是太子一文一武的老師,不過,卻是兩個不怎么正經(jīng)的老師。

  袁衛(wèi)青本身不太正經(jīng),但對太子要求極高,經(jīng)書抄默,答辯如流。鬼泣似乎轉(zhuǎn)了性子,雖然也教功夫,但總覺得殺孽太重。

  這兩個老不正經(jīng)每日閑云野鶴,偷得浮生半日閑時,身邊卻總有一大一小兩個更閑的人。便是太子的雙胞妹妹,趙女嬌。

  大抵是因為一胎雙胞之故,女嬌自襁褓中,就不喜離開哥哥。如果哥哥不在眼前,她變會哭鬧。所以,太子上課時,沈嬤嬤便抱著女嬌旁聽。太子習(xí)武時,沈嬤嬤便陪著女嬌在一旁和鬼泣老先生瞎胡鬧。

  后來,為了讓太子專心讀書。新登基的年輕皇帝,便將女兒抱到議政廳。大臣偶有非議,但女嬌似乎很懂事情,每每父皇有要事,她便窩在父親溫暖的臂彎里,睡的香甜。

  那時候女嬌不知,父母恩愛,不曾納妃,便是對皇家子嗣不負(fù)責(zé)任。父親寵溺這僅有的一雙兒女,便是為父不嚴(yán),為君不謹(jǐn)?shù)目谏唷8赣H姑息天下連年戰(zhàn)事,百姓食不果腹,決定改革稅法,懷柔養(yǎng)息,便是不思進(jìn)取,故步自封。

  那一天,母親偷偷抹淚,沈嬤嬤帶她從外面游玩回來,被女嬌撞見。母親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誰曾想,這一抱,便是天人永隔的一別。

  女嬌自白天沒有見到鬼泣,沒有見到袁老頭,就覺得奇怪。只有哥哥一人,在學(xué)堂讀書,連經(jīng)常來陪讀的那幾個小子,都沒有見到,就更加生疑。但生疑也是沒有用了,天色將黑,沈嬤嬤便將她趕上了床榻。

  風(fēng)歸依稀記得到了惠州不久,小姐經(jīng)常半夜起來賞月。風(fēng)歸不會安慰人,但想到剛剛發(fā)生大事,還是忍不住說,小姐是想娘娘了么?或許不久之后,宮里就會派人來接小姐回去了。

  小姐沉默了很久,小小年紀(jì)的丫頭,轉(zhuǎn)頭對著同樣青澀的風(fēng)歸,問到:“風(fēng)歸?你看我像傻子嗎?”

  風(fēng)歸被堵了回去。在太子學(xué)堂上,和袁衛(wèi)青爭辯經(jīng)史,一個踩在凳子上,一個站到桌子上,臉紅脖子粗的互懟,都不服輸,最后被鬼泣給拎出去的公主殿下……那個經(jīng)常騎在鬼泣肩膀上,和袁公巧舍詭辯,被袁公稱為的“頑劣之徒”的小姐。

  隨著時間流逝,小姐逐漸變得開朗許多,乖巧更多。半夜里起來賞月的次數(shù)也逐漸變少。日子久了,夫人也放下心來,會讓風(fēng)歸陪著她去城里散心。

  震國的國喪也逐漸平息,太子登基,大將軍輔佐。朝野上下,君臣和諧。震國依然是陸洲霸主,百姓依舊生活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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