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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wèi)的自我修養(yǎng)

第九章扮男

  其實對于和陸埕相認,江半夏心里更多的是疑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她從未聽父親說過他的朋友中有一個叫陸埕的人。

  就像曹醇為誆她而挑出她父親當年的往事一樣,各個聽上去都不可思議。

  江半夏心里千回百轉后,低聲應了一句:“是?!?p>  畢竟這陸埕和曹醇一樣,都是成了精的老狐貍,說話她還需注意一點,真假參半最容易套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陸埕捻了一把胡須道:“二娘,你告訴陸叔叔,為何要殺趙翰?你可知殺朝廷命官是死罪?”

  殺趙翰,無非就是受了曹醇的指示,曹醇能救她也就能毀她,她別無選擇,就像此時她和陸埕相認一樣。

  江半夏眼珠一轉,心里突然有了對策,等她再抬頭時,臉上帶著十足的悲戚,演的就像真的一樣:“他們說是趙翰殺了爹爹!我要為爹爹報仇!”

  他們?

  陸埕微皺眉頭,他開口問道:“他們是何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苯胂膶⑼词вH人,滿眼只剩下報仇的小姑娘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是他們救了我,并告訴我是趙翰殺了爹爹...”

  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江半夏是斟酌的說出,其中真假參半,她的確是被人救了...但至于救她的人是誰,她可以裝作不知道。

  曹醇能讓她和陸埕相認,就一定會掃尾,絕不會讓陸埕看出不對勁,甚至連他出現(xiàn)在江家村的痕跡都會抹平。

  她可是親耳聽到他說一個都不留呢。

  江半夏的話讓陸埕陷入了沉默,他的視線轉向窗外,然后猛地回神對江半夏道:“以后恐怕要委屈你了?!?p>  陸埕給江半夏遞了一張手帕,他道:“今天從這里出去,你就是我遠房的侄子江夏,這個世上再無江二娘。”

  江半夏詫異的望向陸埕,陸埕讓她扮男人?

  “二娘,委屈你了?!标戂魢@了一口氣:“你父兄已去,我不能再看你出事了?!?p>  陸埕的語氣里全是悵然若失,這么多年他躲過多少明槍暗箭,到了最后想保護一個人都困難,秉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陸埕又道:“我會為你在錦衣衛(wèi)中謀一職,不要害怕,陸叔叔會一直護著你?!?p>  若是說剛才陸埕讓她女扮男裝她很詫異,現(xiàn)在陸埕讓她進錦衣衛(wèi),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江半夏的想象。

  曹醇那老狐貍果然下著一盤大棋!

  *

  “督主,事情辦妥了?!膘硺饭笆值溃骸耙呀?jīng)按您的吩咐讓他們放了水?!?p>  斐樂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曹醇手下的那群東廠番子,東廠番子們的選拔十分嚴格,都是從錦衣衛(wèi)里挑選出的精英,趙翰雖有一身武藝,但他畢竟是個文官,能打得過一群武藝高強的番子們?

  顯然不能。

  穩(wěn)坐釣魚臺的曹醇心情大好,他擼著手下的貍奴道:“找機會告訴江半夏,讓她暫時隱藏...嘶`”

  曹醇話說到一半,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他舉起手,只見虎口處被貍奴死死的咬住,任憑他如何晃動,貍奴就是不松口。

  一旁的斐樂立馬拔劍就要上前去挑這只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何必和一個畜生過不去?!辈艽紥哌^斐樂拿劍的手,他捏起了小貍奴的后頸,原本咬的死緊的小貍奴立馬沒了勁,松了小嘴后張牙舞爪的對著曹醇喵喵喵的叫。

  曹醇捏著小貓的后頸將其擲到地上:“什么人養(yǎng)什么貓,到了我的手上還不是一樣要乖?!?p>  “督主說的是。”斐樂畢恭畢敬的收了手中的劍,他視線的余光掃向被曹醇丟到地上的貍奴,那只貍奴正是貴妃當日賞賜下來的,一直以來都是由江半夏喂著的。

  曹醇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小貍奴喵喵叫了兩聲,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打不過眼前這個人,于是一溜煙的竄出了屋,看上去像受了驚嚇。

  “馬上司禮監(jiān)要忙起來了。”曹醇負手站立窗前:“讓你手底下的人收斂收斂,萬歲可不是好糊弄的。”

  “是,督主?!?p>  *

  另一邊江半夏換了男裝,她站在鏡前打量著自己,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曾羨慕阿兄能堂堂正正的外出行走、能將自己的抱負付諸行動...不像她就如那浮萍一樣,年少的時候依附著父兄,年長了就要嫁人依附一個未曾謀面的丈夫,一輩子活得像個笑話。

  她不光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更想肆無忌憚的活著,她想要的很多,很多......

  江半夏脫了鞋換上一雙增高了的皂靴,皂靴很大,大的還不是一丁點。

  蓋是因為她也曾像無數(shù)大銘國的女人一樣裹過腳,那時候她哭天搶地的拒絕裹腳,父親心疼她也想叫她做罷,但她的母親以死相逼,最后她不得不忍受,但她怎么會屈服?

  那種痛是割在心上的痛,她有些恨自己為什么是女人?為什么要忍受這樣的苦?

  她的母親抱著她只是哭,一邊哭一邊安慰她每個女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不裹腳是不會有正經(jīng)人家愿意娶她,她天真的問母親可不可以不嫁人,阿兄愿意養(yǎng)她一輩子,但母親卻告訴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以至于父兄身亡后,出身大家閨秀的母親做了一個這輩子最狠心的決定,那就是勒死她然后再自行了斷,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以示貞潔。

  江半夏的心是麻木的,她沒有和任何人講過,她的母親是如何勒死她的。

  因為她的母親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會反抗,就在她的飯里下了細辛等物調(diào)配而成的蒙|汗藥,可能分量不足,最后她竟是睜著眼睛看著母親勒死她的。

  死亡的恐懼遠遠不如那時候的心灰意冷,她不怪她的母親,只怪這個世道,這個世道女子的命就如浮萍草芥,依附他人而活,半點沒有希望。

  她只想活著,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為的活著...不再受世俗約束的活著。

  江半夏面無表情的將手帕一點點塞進皂靴里固定,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簇新的青色曳撒并對著鏡子笑了起來。

  從今往后,她只為自己而活。

  

太陽從曦邊升

ps:并不是為了突顯女主慘才這樣寫的,在明清時期,女子地位低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基本等同于貨物,妻子和兒女的所有權歸丈夫家所有,如果丈夫死亡,妻子就會被丈夫家賣嫁(所說的守寡情況只在富戶和勛貴之家出現(xiàn),一般能守寡成功的女人都很有本事的)賣嫁如果運氣好能二嫁,但大部分夫家為了得多錢都會草草賣掉,至于被不法之人盯上,買去做娼,這樣的結局很多,所以半夏的母親為了保全自己和半夏選擇了最極端的方法就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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