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憋得慌,進了趟宮,李予初更想出府了!
于是,李予初接下來的幾天,就是醒了去母親院子里陪著吃早飯,乖乖陪著看賬本;然后再去嫂嫂院子里混午飯,不過,嫂嫂近日時時反胃,肚子里的孩子才兩個月,嫂嫂卻已經(jīng)很是辛苦了。
順便想想找什么理由出去比較好。
結(jié)果,初七那日,李許氏帶著李徐氏來了隅安院。
上門送機會來了。
“母親,去靜安寺?”李予初差點兒按捺不住自己了,眼巴巴看著李許氏和李徐氏。
去哪兒不重要,能出去就行,不過,靜安寺,名字有點兒耳熟。
“是,一為還愿,二為禮佛,只是稍稍有些遠,你可要同去?”李許氏看著終于有了些小女兒家姿態(tài)的自家女兒,掩唇笑了笑。
“禮佛重在心誠,遠些又何妨,女兒自然愿意同去?!?p> 她不信佛,卻也跟著祖父聽了不少法會,不說參透佛理,也是能悟出些東西的。禮佛這種事,有幾人真的不知菩薩不會下凡渡凡人呢?
眾生疾苦亦是眾生罪,不過因果善惡輪回而已。
“女兒結(jié)交了一位醫(yī)女,討了一張方子給嫂嫂,應(yīng)該可以緩解嫂嫂孕中時常嘔吐,嫂嫂不妨看看?!?p> 依言,立夏拿了藥方過來,也不知有效沒有,孕吐這種事,因人而異,
她觀察了這些天,描述應(yīng)該是無誤的,大抵是會有作用吧,成日惡心,她看著就難受。
“我回去便找人抓了藥來煎,多謝安安。”嫂嫂臉色有些白,平白又多添了幾分柔弱,低眉淺笑,反而讓人心疼,也是難為她了。
“還是請府醫(yī)先看過,那名醫(yī)女并非精于此道,平日里看的病人也不單單是婦人?!弊罱挶咀涌炊嗔耍坏貌徽f,京都的話本子,著實……
“也好?!崩钤S氏默默攥緊了帕子,依舊笑得溫柔。
李徐氏一楞,暗嘆這位小姑著實是個實誠人,本該是千嬌百寵的姑娘,卻自幼離了父母,若不是一道入宮赴宴的圣旨,怕是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平心而論,小姑對她雖是疏離,卻也從無半分刁難,還時常陪她說話,雖然,不大能說不到一起去,也不難看出小姑是誠心待她,更是一口一個嫂嫂,除了夫君的緣故,她倒真對這小姑多了幾分情分。
而李徐氏看見婆母不動聲色的小動作,又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
但愿她懷的是個男胎,不然,她怕十幾年后,此刻便是她日日揪心了。
送母親和嫂嫂出了院子,李予初撇了撇嘴,訥訥問周媽媽,“我是不是不該那么說?”
“主子是保險起見,避免家宅不寧?!?p> “所以呢?”
“家宅相處,宛如病癥,需對癥下藥?!?p> “十二年,我連他們的畫像都沒見過,我已經(jīng)在努力了,學(xué)著京都貴女的做派,繁文縟節(jié)也好,言行舉止也罷,無甚成效……”
李予初轉(zhuǎn)身回去,揪著袖子的手卻有些泛白,她早晚都會離開,此次回京一是奉旨,二是辭別,至少,是她的生身父母。
及笄后,便會假借祖父遺命嫁給阿紹,阿紹會設(shè)計被外放,此后,永不回京。
不入皇家,更要遠離皇權(quán)爭斗,又不能牽連李家,除了她早逝,這是最好的辦法……
大晏四海宴平不假,北地沙匪作亂多年、瀛洲海盜猖獗、嶺南汛期河水泛濫亦是真,藩王裁減現(xiàn)下不過五人,附屬國已有十余,其中,亦不乏突厥之流。
這太平盛世,能維持多久,誰都不知道……
她沒有一顆兼濟天下的心,也沒那個本事。李家世代護龍,習(xí)的是輔君之能,她亦然。
卻也只是輔佐而已。
十二日那天,李予初隨母親去靜安寺。
李府住在永安巷,靜安寺在京郊,又是國寺,要過去的話,連鬧市都不用過,向北上了大道,過了樺樹林,看見竹林了,就離靜安寺不遠了。
如今離上元節(jié)只有三日,上元節(jié)又是逛廟會、約情郎的好時機,一路上,李予初倒是看見不少妙齡適婚少年人。
李予初第三次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眼睛,少年凌厲的眉眼平白溫柔了不少,眸子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李予初兀自停了手,放下馬車窗簾,
紅霞卻悄悄爬上了臉頰,一張臉略施粉黛,卻依然光彩奪目,素衣木簪也擋不住她半分姿色,所謂冰肌玉骨,不過如此,明眸善睞、眼波流轉(zhuǎn)間,使人癡迷。
一旁的立夏默默挪開了眼,暗道薛公子好定力,自家主子這張臉,從小美到大,她日日看,有時都會失神,真是為難薛公子了。
不過片刻,一個油紙包被丟了進來,油皮紙包了里三層外三層,還能感覺到些許溫度,拆的差不多了,
清香撲鼻……
是京都城的素糕,立夏去買過,可是沒買到,他們珍饈閣每天只賣一百份,王公權(quán)貴也不例外,每天早早就有人去排隊了。
“你跟右一說的?”
“主子,我不說薛公子也能知道,再說了,右一天天過來送信,主子不想見薛公子?”
立夏捂著嘴偷笑,從前在北地,兩個人可是天天黏在一起的,剿沙匪也好,花前月下也罷,真的是黏在一起的!
“來了京都,你還又學(xué)聰明了?立夏啊,芒種最近在研究元宵,做了很多種味道的……”其實,芒種廚藝不錯,中規(guī)中矩的飯菜味道更是不錯,只是,她喜歡研究一些比較別致的,比如,米飯餡兒的包子或者是粒粒分明的綠豆包……
“主子!我錯了!”
李予初看著立夏忍不住抖了抖,滿意的吃了口手上的肉。
“下次一定說完了記得告訴主子!”
“立夏,要不你去后面把春雨換過來?”
她帶了春雨和立夏兩個人過來,驚蟄和芒種還在府里,后面的馬車上多是一些供佛的祭品,春雨比較妥帖,就讓她看著那些小丫鬟了。
“主子,我真錯了!主子,靜安寺供的是哪尊佛???”
“都有,如來、十八羅漢、八仙、藥王、財神、觀音、土地等等,佛寺人多嘴雜,今日沒用有李府族徽的馬車除了素衣顯誠心外,就是避免多生事端,你少說話?!?p> “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