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地室中,一股焦糊味彌漫。
甚至連凈塵罩都不能阻擋這一股味道滲入,張塵皺了一下眉頭,警惕地又含了一顆解毒丸在口中。
對面那座小山一樣的碧玉蜘蛛仍然未動,其身上甚至有煙塵裊裊升起,似乎是青雷擊中后,點(diǎn)著了一些綠毛。
張塵緩緩地移動,先去附近地上撿起法劍。
心中一動,自懷中掏出一根碧色絲線。他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碧玉蜘蛛口中吐出的蛛絲,也是它用以控制白骨修士的關(guān)鍵之物。
張塵不動聲色地將蛛絲一端系上劍柄,隨后又將蛛絲一圈一圈纏繞在劍柄上,另一端則綁在手腕上。
迅速做好這一切,張塵正欲向著蛛身揚(yáng)手飛出法劍,就見碧玉蜘蛛螯肢一動,三對節(jié)肢跟著抽動,全身一顫,踉蹌著重又站穩(wěn)了身形。
張塵一驚,這碧玉蜘蛛竟連青雷都不能傷其分毫?
他連忙先將絲線拆下,正當(dāng)他心神震動時,一個凄惻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為何……我?guī)熜帧膬魤m戒……會在你身上?”
聲音回蕩在石室之中,張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要將目光從對面碧玉蜘蛛身上移開,去尋找這聲音的主人,就見對面碧玉蜘蛛慢慢抬起垂著的口器部位。
一個年輕女子的面目赫然取代了碧玉蜘蛛的口器,慘綠色的面容上,一對杏眼圓睜,卻是雙目通紅,兇光畢露。
瓜子臉上,幾根暗綠色頭發(fā)垂落。一張?jiān)具€算小巧的雙唇,此刻咬牙切齒,露出來的兩排牙齒都是暗沉沉的淡綠色。
張塵心道不好,兩道青雷看似重創(chuàng)了碧玉蜘蛛,卻也將它的本體逼出來了。
只是,這人面蛛身卻未聽那黑水老祖和錢老板提起過,難道見過她本來面目之人,從沒有活著出去的不成?
思忖間,心中又怪道,“師兄?這凈塵戒不是那黑水老祖的?”
張塵心中驚疑,神情卻異常戒備,腳下緩緩向石室入口位置移動。
“哼!乖乖……回我的話,說……不定……我會放……你一條生路!”碧玉蜘蛛磕磕絆絆地向外蹦著詞語,好似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只是語氣冰冷,令人聽了極其不適。
張塵不語,依舊向那入口處移動。
眼下,身上手段盡出,只剩一枚銀雷符未使出,但看兩道青雷都未能完全建功,張塵心中已經(jīng)退意大起。
眼前這碧玉蜘蛛現(xiàn)出本體后,氣勢陡升,修為似乎已經(jīng)與初階靈士境高人相當(dāng)。
這銀雷符也不過相當(dāng)于初階靈士一擊之威,加之碧玉蜘蛛全身皮糙肉厚,一擊之下,張塵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令其斃命。
到時,手段盡出的自己可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此刻退出,大不了不在這黑水營待了,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哼,洞口被……那賤人設(shè)了……迷離障,沒有撲……朔步,進(jìn)來之人無一能……脫!”那碧玉蜘蛛雙目緊盯張塵,話語說到后面卻似流利了些。
張塵聞言,心中一動。
正當(dāng)他眼神忽閃的時候,碧玉蜘蛛又開口了,“目光閃爍,其……心不正!你一定不是好人!”
張塵不禁失笑,自己竟被一只怪物指責(zé)為“不是好人”,自己是該傷心呢?還是該高興呢?
張塵心想,看來這碧玉蜘蛛本體蘇醒之前,對外界的感應(yīng)更多是本能,連自己多次施展撲朔步都記不清了。
“你怎知我不會撲朔步?”張塵已經(jīng)移至石室入口,心中一松,緩緩道。
與此同時,撲朔訣急運(yùn),腳下生風(fēng),向著入口處疾速退去。
他徹底打算放棄了,眼前這碧玉蜘蛛本體令他毫無斗志。自己一介小小靈徒,又怎能與這堪比靈士境的怪物相抗?
耳中聽得碧玉蜘蛛一聲驚呼,“撲……朔步!”
張塵不禁微微一笑,身形一轉(zhuǎn),就要脫身。
突然,眼前景象一變,只覺剛才進(jìn)來時還一路平坦的地面,此刻竟似被人布下了重巒疊嶂。
張塵只覺深陷黑暗之中,完全摸不著方向。
靈海處,撲朔訣文字上下翻飛,已經(jīng)難以形成一篇完整的文章,猶如一股沸水開了鍋一般激蕩。
在此情形下,張塵腳下也忙個不停。
只見他東跨一步,西挪一步,前一腳后一腳,卻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未得寸進(jìn)。
“哈哈哈哈……”身后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張塵干脆停下腳步,伸手從袖中掏出一物,扣在手心。
隨后,他便怒目轉(zhuǎn)身,只見那碧玉蜘蛛一對螯肢捧著胸口,臉上眉眼擠到一處,狀似極為開心。
“這就是你的撲朔步嗎?”這句話倒是說得極為流利,在張塵聽來卻又極是刺耳。
張塵此刻已經(jīng)信了對方的話,而且明白,那黑水老祖給自己的撲朔訣肯定是殘缺得厲害。
不然,按照那碧玉蜘蛛的說法,掌握了撲朔步就能通過那迷離障,走出這石室。
看來,從一開始,那黑水老祖就根本沒有讓自己活著走出這纏絲洞的打算?。?p> 張塵心下一沉,正盤算如何通過這凈塵戒跟碧玉蜘蛛套套近乎的時候,就聽碧玉蜘蛛一聲冷哼。
“你如何學(xué)的撲朔步?瓊玉華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碧玉蜘蛛一臉憤恨地逼將上來,一對螯肢已經(jīng)堪堪伸到了張塵面前。
“別,別,你聽我說!”張塵雙手背后,后退兩步,口中連道。
“哼!還想狡辯!”碧玉蜘蛛似乎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自己以前的語言,不再結(jié)巴。
她用一根螯肢指向那一堆白骨,對張塵陰狠地道,“瞧見那堆白花花的骨頭了嗎?那都是被瓊玉華騙進(jìn)來的人留下的!哈哈哈……”
她竟不管張塵,兀自仰頭狂笑。
“瓊玉華啊瓊玉華!這么多年了,沒想到你的心思還是恁地小氣,又是這般狠毒!”
說道最后兩個字,碧玉蜘蛛臉上陰冷之意更盛。
張塵哪還不知,那“瓊玉華”怕就是黑水老祖,而他似乎卷進(jìn)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恩怨當(dāng)中。
然而,此刻他根本顧不上去怨恨或者后悔,腦中急轉(zhuǎn),思忖著脫身之計。
“前,前輩!小子確實(shí)被那瓊……什么玉華騙來的,她說要為民除……害,就贈與我此戒,并命我習(xí)得此術(shù)……”張塵狀甚惶恐,口中有點(diǎn)結(jié)巴地道。
說話間,他左手中所扣之物慢慢亮起微弱的光芒。
卻是那銀雷符,只見這符符首位置一道銀色閃電狀圖案。黑色符身上,鐵畫銀鉤地描繪了數(shù)十道銀色紋路。
紋路詭異,隨著張塵慢慢注入法力,那銀色紋路逐一亮起,并像是活過來一般,在符身上七扭八拐地躍動。
法力鼓蕩之間,銀線中蘊(yùn)含的一股力道也似噴薄欲出。
碧玉蜘蛛止住笑,鄙夷地瞥了一眼張塵,貌似很久沒有對話之人,一時也不欲對其動手,口中冷哼,片刻后又一聲輕笑。
嘴角含著笑道,“說與我聽,那瓊玉華是不是已經(jīng)老得不成樣子了?”
張塵一愣,女人都是什么物種?這都什么時候了,她還關(guān)心這個?
卻又不敢觸怒于她,眼珠一轉(zhuǎn),口中夸張道,“白發(fā)蒼蒼,皺紋密布,垂垂老矣,死之將至!”
“哈哈哈……”
那碧玉蜘蛛聽得面上笑容綻放,八肢亂顫。
看到一個半人半怪的存在,肆意取笑一個垂老之人,張塵覺得頗為古怪。
不過,他緩緩地平復(fù)內(nèi)心,一邊悄悄與碧玉蜘蛛拉開距離,左手上動作不停。
耳中又聽到碧玉蜘蛛喃喃道,“姓瓊的當(dāng)年雖然從魔壇脫身,卻也受了暗傷,至今都不敢來此附近。借助這魔壇,我一個牽機(jī)術(shù)催動,怕是立刻就會要了她的老命!哈哈!”
碧玉蜘蛛看似吃定張塵,自顧自仰首回憶往事,隨后又猛地一低頭,道,“現(xiàn)下,她是不是還龜縮在黑水營中?”
見張塵點(diǎn)首,碧玉蜘蛛臉上釋然,“我說怎么這么久沒有人再來送死,看來她是無人可騙了!”
又一垂首,鼻中冷哼,“你小子如此蠢笨,為何會上她的當(dāng)?說!她許了你什么好處?”
張塵心中一苦,自己可真夠背時的,不過謀一個存身之地,誰知到處碰壁,眼下怕是連小命都要送掉了!
說不得,只好拼一拼了。
面上現(xiàn)出苦笑,緩緩要從背后伸出左手,口中同時道,“沒什么,就是賞了我一個這東西!”
手還沒有完全伸出背后,一陣刺目銀光亮起。
說時遲那時快,張塵甩手就向著碧玉蜘蛛一扔,掌心一顆臉盆大小銀燦燦的雷球轟然脫手飛出。
張塵甩手時已然閉目,那銀光首先刺向碧玉蜘蛛雙目,令其不備之下近乎目盲。
哪里還不知道要糟,碧玉蜘蛛往后急退,卻已經(jīng)晚了。
那雷球以不及掩耳之勢轟然砸中碧玉蜘蛛龐大的軀干。
先是一陣強(qiáng)光,接著又是一聲爆響,張塵在甩手閉目之前就已經(jīng)飛身向石室另一側(cè)撲去。
他距離碧玉蜘蛛也就半丈左右,一邊飛撲,一邊運(yùn)起石膚術(shù),身上猶自感覺到一陣陣撕裂的疼痛。
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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