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
“我就不懂了,我女兒說錯什么了?他本來就是父不詳?shù)乃缴?,怪得著別人說他嗎?整個學(xué)校誰不知道他是個野種?。窟€不讓人說了?”
另一個家長尖酸刻薄的用手指著楊糖,一臉的鄙夷。
聽到這話,麥穗像只暴跳如雷的小獅子一般,沖上去吧唧一口就把那個家長的手給咬了。
那位家長嚇了一跳,立即掙脫,打了麥穗一巴掌。
這一幕被趕過來的楊冰看了個正著,瞬間暴走。
大鬧教務(wù)處,火力全開,又是摔杯子,又是砸凳子的,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楊糖呆呆的站在角落里,嚇得面色慘白。
耳朵翁翁直響,盡是尖叫、怒罵、歇斯底里的聲音。
心里開始幻想著那個叫爸爸的人可以像英雄一樣出現(xiàn)。
為他鳴不平,為他辯解,為他出頭。
保護他,保護媽媽,保護小麥。
可是沒有。
所有孩子的爸爸都來了,只有他……沒有。
是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臉頰上印著紅腫的手印,卻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掉。
還故作堅強的安慰,將他抱在懷里,小聲安慰:“糖糖,別怕,別怕。”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每當(dāng)他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人,永遠都是小麥。
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孩子,她也明明只有六歲。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只能從她身上獲取安全感。
也許在他的心里,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拋棄他,不要他,唯獨她不會。
許多年后的今天,他們都長大了。
他從軟弱可欺的幼童成長為身強體健的少年,可“私生子”烙印卻在他心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耿耿于懷。
人言可畏,他自小被人戳脊梁骨,在指指點點中長大,比誰都明白那種痛苦和無奈。
可他改變不了任何人。
堵不住他們的嘴,更不愿意去辯解或者解釋什么。
對于那些話,他曾經(jīng)受過傷,掙扎過,痛苦過。
可時間長了,便麻木了,免疫了。
直到現(xiàn)在,他全然不在乎外人對他的評價。
無論是好的或者壞的,都與他無關(guān)。
置身之外,冷漠疏離,我行我素,卻成了人們口中冷漠薄情的樣子。
可又如何呢?
這世上能讓他在乎的人真的不多,而她……便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小麥,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要為了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懲罰自己?!?p>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麥穗,只能將自己的心得告訴他。
盡管他明白有些道理一定要經(jīng)歷過痛苦才會真正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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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晚上著了涼,唐隨有點兒咳嗽,噴嚏連連。
上學(xué)的路上,唐隨臉色不大好。
鼻音很重,還有點兒發(fā)燒,沒什么食欲,早上只喝了杯牛奶就上學(xué)了。
麥穗走在前面,唐隨默默跟在后面。
走了一小段,麥穗雙手握了握書包帶,終究忍不住轉(zhuǎn)過身看他。
見唐隨耷拉著肩,臉色慘白,和她保持著四五米的距離,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麥穗有些心疼,走過去拽了拽他的手。
“快點兒走,要遲到了。”她沒好氣的說。
麥穗最近被流言蜚語所擾,心情一直不好,悶悶不樂。
見她過來拽他的手,他嘴角微微上挑,露出奸計得逞的小表情。
卻也是一閃而過。
立即假裝很虛弱的樣子。
微微弓著背,整個人半依靠在麥穗背上,用下巴抵著她的肩膀。
“書包好重啊~”
他氣息奄奄,裝可憐。
“哦~那我?guī)湍隳冒蓗”
麥穗接過他的書包。
唐隨低著頭,盡量憋著笑,越發(fā)放肆的整個人靠在麥穗身后,雙手摟著她。
可憐兮兮的道:“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麥穗身后本來就背著書包,手里又拎著唐隨的書包,重量已經(jīng)很大了。
這會兒還被他整個人壓在身上,壓得她直不起腰來。
“可是,可是我背不動你啊~”
麥穗艱難的挪了挪腳。
他這么高,這么重,她怎么可能背得動他。
唐隨一直憋著笑,從身后緊緊摟著她的腰,故意狠狠搖晃她的身體。
學(xué)著她的樣子嬌滴滴的道:“不管,人家不管,背我~背我~”
麥穗額頭黑線飄飄。
“大早上,你這是吃錯了什么藥?”
“人家不管啦~背我,背我~”
他故意逗她,尖銳著嗓子耍賴,簡直就是麥穗附體。
麥穗雞皮疙瘩掉一地:“能不能好好說話,你想惡心死我?。俊?p> “不要嘛,人家要背背~”
他故意搖晃她的身體,把她搖的七葷八素的,站不穩(wěn)。
麥穗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放手!”
“不要嘛~人家要背背~背背~”
唐隨豁出去了,撒起嬌來,就連女生都望塵莫及。
麥穗臉都黑了,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轉(zhuǎn)身便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唐隨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發(fā)飆,蹦到兩米開外的地方。
“噗呲~哈哈哈~”
唐隨忍不住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麥穗這才知道被耍了,又羞又惱,氣的臉色通紅,追著唐隨打。
清晨陽光明媚,天空蔚藍,微風(fēng)徐徐,兩人在田間路上追逐打鬧,臉上洋溢著只屬于青春的快樂和羞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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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成功減肥,邁入健身的行列后,唐隨身體素質(zhì)就一直不錯,很少生病。
再加上他早上才剛剛做弄了她,氣的她肺都快炸了,便懶得搭理他。
上午第三節(jié)課,麥穗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說她媽媽給她來電話了。
一高不允許學(xué)生帶手機,有什么事需要聯(lián)系都是家長直接打座機的。
白悅梅的高中同學(xué)突然去世,她得趕到杭州去,說今天晚上可能回不來了。
老麥出差了,家里就剩唐隨和麥穗兩個人,讓他們倆晚上務(wù)必鎖好門。
說晚飯她已經(jīng)做好了,讓她用微波爐打熱一下再吃。
又想起今天早上唐隨臉色不好,囑咐她一定要讓唐隨按時吃藥,說他感冒了,讓麥穗讓著點兒他,不要跟他打架。
掛上電話,麥穗撇了撇嘴,心里忍不住吐槽:媽咪就是永遠搞不清誰才是她親生的。
又想起今天早上被他耍的團團轉(zhuǎn),麥穗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哪里生病了,分明就是故意裝的。
這小子,果然是越來越奸詐,越來越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