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潮沖出了車站，夕陽將路旁建筑物的影子投在依然發(fā)燙的黑色路面上，西方的天空被涂上絢麗而朦朧的紫紅色。
路口的人行道前，指示燈上的人影閃爍，水月漣看了眼橋本奈奈未的側(cè)臉，沒有想出任何能轉(zhuǎn)身返回的理由。
空氣中殘存的熱量似乎滲入他身體的最深處，輕輕吐出一口氣，水月漣帶著橋本奈奈未向馬路對面走去。
不遠處的包廂中，桌上的火鍋已經(jīng)開始沸騰。
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聊起了Zepp演出的內(nèi)容，白石麻衣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三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那里。
“水月已經(jīng)出了車站，馬上就會過來”，清水寺觸碰側(cè)面的按鍵，屏幕的光瞬間熄滅。
白石麻衣默默點頭，白川真紀輕嘆一聲，拉過她的手，“不用擔心，她絕對不是水月的女朋友”。
白石麻衣冰冷的表情稍稍有了些溫度。
在侍者的帶領(lǐng)下來到包廂前，水月漣拉開木制的扇門，迎接他的是三聲不同的生日快樂。
在水月漣的側(cè)后方，橋本奈奈未認出了當時臺上的那個女孩子，對方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她。
“水月今天必須坐在中間”，清水寺誠出聲提議。
“沒這個必要吧”，雖然說出了拒絕的話語，但還是被白川和清水寺強行按在正對門的中間位子上。白石麻衣和橋本奈奈未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兩側(cè)。
“水月不先介紹一下嗎”，白川真紀平靜地提出了看似合理的建議。
水月漣點頭的動作有些僵硬。
“這兩位是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是我多年的朋友”，白川和清水寺點頭致意，橋本奈奈未拘謹?shù)鼗囟Y。
“這位”，水月漣轉(zhuǎn)過頭對上了白石麻衣的目光，逃避似的躲開，“是我中學(xué)時的后輩，白石麻衣”。
“這位是我的”，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兩人之間的狀態(tài)，頓了下繼續(xù)說到，“鄰居，橋本奈奈未”。
“你好”
“你好”
兩人的目光在餐桌上方交錯，如同新干線上迎面急速駛來的兩輛列車呼嘯著擦身而過。
“中學(xué)的后輩”，“鄰居”，聽起來和生日會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
異樣的感覺在空氣里發(fā)酵。
恍惚中察覺到了什么，水月漣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你們是怎么想起來給我過生日的？”
“還不是白石桑她來找我們...啊”，清水寺誠的話語被白川真紀凌厲的眼神打斷。
“既然水月已經(jīng)來了，那就吹蠟燭吧”，白川真紀起身將桌上的蛋糕盒小心打開，漏出了上面用草莓果醬仔細寫出的字樣。
“說到生日的話，就必須有這個”，白川從背后摸出準備好的生日帽。
“沒有必要吧”，然而沒人理會水月漣的哀嚎。正當他左右躲閃白川和清水寺試圖行兇的手時，橋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從兩側(cè)將他的手按住。
一時躲避不及，幼稚園孩子過家家樣式的生日帽還是被歪歪扭扭地戴在他的頭上。
看著他這幅滑稽的樣子，橋本奈奈未掩著嘴輕輕笑出了聲，沒有注意到白石麻衣瞥來的一眼。
接下來就是吹蠟燭許愿的環(huán)節(jié)，清水寺掏出打火機將蠟燭一一點亮。
天花板上的燈光被“啪”的一聲關(guān)上。幾朵微弱的燭火在黑暗映出了幾個人的輪廓。外面大廳傳來的模糊喧鬧聲變得有些明顯。
水月漣注意到白石麻衣和橋本奈奈未看向自己的眼眸中閃爍的光點，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蠟燭全部吹滅。
包廂里的燈光重新打開，還沒有人問他剛才許下的愿望。
“那么，作為禮物”，清水寺將一個小盒子放到他面前，“打開看看吧”。
不大的盒子底部躺著一把鑰匙，水月漣拿起來端詳幾眼，有些不確定地問到：“機車？”
清水寺誠笑著點頭，指向白川真紀，“我們各出了一半錢”。
水月漣搖搖頭，將鑰匙放回盒子里，“這個我不能要”。
“水月，這沒什么的...”，白川真紀想再勸說。
“那也不行”。
“已經(jīng)停在樓下，我們中只有你會，你如果是不要那只能把它留著這里”。
水月漣還是沉默，橋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也沒有出聲。
“就算我們借給你的”，白川真紀扶著桌子看向他。
終于在白川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水月漣沒有再說出反對的話。
“麻衣你不會也這樣吧？”
聽到水月漣的稱呼，橋本奈奈未輕輕皺了皺眉頭。
白石麻衣麻衣紅著臉連忙擺手，“沒什么，只是很普通的東西”，說著將手上攥了很久的盒子遞給水月漣。
“是手表啊，這個也很貴的吧”，觀察著表面的做工，水月漣冒出這么一句。
“沒有沒有，很便宜的”，白石麻衣隱瞞了她花去一個月打工收入的事實，看著水月漣一直在看表面，又小聲開口，“那個，水月你看一下表帶”。
將手上的表反轉(zhuǎn)，黑色的編織表帶上映著白色的水月漣字樣，特殊的字體還有邊緣處的細節(jié)處理無不體現(xiàn)出制作者的用心程度。
“這個，真的，做了很久吧”，眼前少女的心意重重的壓在水月漣心上，讓他無法在恍惚的腦海中找出最正確的應(yīng)對話語。
水月漣過于直白的目光下，白石麻衣滿臉通紅地搖著手辯解，“其實也沒有花多少時間”。而真實情況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著半米外的融洽氣氛，橋本奈奈未用喝果汁的動作遮掩內(nèi)心的想法。感覺自己送給水月漣的腰帶變得過于廉價。
視線不經(jīng)意從白石麻衣握在胸前的手臂掃過，卻發(fā)現(xiàn)她左臂上的小巧腕表似乎與送給水月漣的很是相似。
橋本奈奈未只覺得口中的橙汁失去了味道。
恍惚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過來。
“那個，也很感謝橋本今天送我的禮物”，所有人的目光又移開。
側(cè)過頭看到水月漣投來的擔憂眼神，橋本奈奈未輕輕搖頭。垂下眼睛看著身前已經(jīng)變空玻璃杯，卻又在不經(jīng)意間捕捉到對面白石麻衣轉(zhuǎn)瞬即逝的復(fù)雜眼神。
橋本奈奈未突然討厭起水月漣叫她“橋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