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戀虛虛地倚在窗前,目光呆滯地看著樓下。
樓下又是另一番光景,顧譎西牽過一個女子的手,走出別墅區(qū)。
墨戀的眼尾微紅,眼中噙著淚,就連他們最后一抹殘影,也逐漸虛幻,看得不真切。
直至墨戀眼里消失,墨戀重重地靠著墻緩緩跌坐下來。
起先眼里的所有看似是贏家的張揚通通消身匿跡。
墨戀閉上眼,任憑淚水從眼角劃過臉頰。
空無一人的書房里只聽見她的喃喃自語。
“顧譎西,我這演技,也不知道你滿不滿意……”
魅惑是假的,云淡風輕是假的,叫你滾也是假的,佯裝的不在意更是如此。
這些一切,不過都只是她自以為是地認為,可以這在這場戰(zhàn)爭中反擊對方的籌碼。
可這拙劣的表演,分明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樓下的庭院里,還有幾個新來的傭人細細碎碎的閑言碎語。
“你看太太,離婚了又怎么樣。聽說先生的錢都歸了太太。”
“啊?不太可能吧,先生那么多財產(chǎn)。”
“怎么不可能,這不剛才太太才把先生趕了出去?!?p> “也是,那離了還不是太太賺了?!?p> 這聊天聲還沒有停止,仍在繼續(xù),墨戀卻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墨戀笑得瘆人地半張臉。
煞白的嘴唇機械般的一張一合,“我好像是賺了,可賺了又怎樣?”
良久,墨戀默默說出了后半句:“我輸?shù)舻氖俏业囊簧鷼g喜?!?p> 那呆滯的眼里透出來的是無可奈何。
這一周毫無休止的爭吵已然讓墨戀精疲力盡。
起初她以為三年了,這可能就是婚姻的倦怠期。
可就連她自己都忘了,曾經(jīng)的她那般天真地認為他們的婚姻,不會有倦怠期。
可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更是將墨戀打到谷底。
出軌……
其實,不管是在上流社會還是在娛樂圈都純屬正常,甚至是屢見不鮮,層出不窮。
可她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發(fā)生在自己的男人身上。
他們在別人眼里是那樣登對的一對,就連她自己都以為他們會是最值得旁人驚羨的一對。
可事實卻往往如此諷刺,嘲笑著她的不堪。
那個男人的的確確曾給過她絕世無雙的寵愛。
可事到如今,墨戀卻不清楚,顧譎西給她的到底是信手拈來的寵,還是獨此一人的愛。
墨戀認為自己至少會回想一下從前的點滴,可是她的腦子里卻格外空白。
不過還好,胸口的鈍痛時時提醒著她發(fā)生了什么。
她記得,自己演過不少離婚的情景,自由灑脫的有,郁郁寡歡的也有,還不乏放蕩不羈的。
可真正到了墨戀自己身上,她卻不知道該怎么表演細節(jié)。
她只是僵硬的起身,眼神空洞的看著門口,纖纖玉指緊緊攥著衣角。
良久,她如往常一樣換上了他最喜歡的睡衣,默默地走向主臥。
落單的背影與黑夜相融,留下滿滿的悲寂寥。
她躺在床上,身體挪動了兩下,似是在尋找什么,誰也不得而知。
只有她清楚地明白著,她尋找的是那個她熟悉無比的臂彎,卻不再屬于她的臂彎。
~
三年前。
“哎……我堂堂集貌美如花和有趣靈魂為一體的美少女,居然年紀輕輕就走進了墳墓?!?p> 少女佯裝惋惜,說兩個字,還不忘抽泣一下。
但哪怕在精湛的演技,卻也掩飾不了眼底和心上的喜悅。
少年側(cè)過臉看著這個從民政局出來后就戲精上身的女孩。
忍俊不禁道:“這么這剛挖好的墳,草還沒長。你就琢磨這自掘墳墓了?”
少女抬頭看了看笑意正好的少年,一邊向前走,靈動的眼珠子一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在思考。
“算了算了,挖都挖好了。反正一輩子也就幾十年,不長不長,我還是可以將就將就躺一輩子的?!?p> 少女轉(zhuǎn)過頭看向少年,她笑了,明眸皓齒。
她甜甜的聲音在少年的世界里回蕩:“那你就和我一起將就將就吧?!?p> 頃刻間,少年恍了恍神。
少年不緊不慢地向少女走過去,“好啊,反正棺材大的很,也不差再多躺一個人。所以別后悔。”
說完便在少女唇角落下輕輕一吻。
少年抬腿沿著路邊向前走了。
就留下少女一個人在原地,瞬間唰的一下臉就紅透了,她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現(xiàn)在就后悔了。”
少年似是聽到了,停了下了,轉(zhuǎn)過頭看向少女。
少女頂著紅撲撲的臉蛋,低著頭向著少年跑去。
白紗裙隨著少女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抹弧度,略帶自然卷的長發(fā)在風中凌亂。
少年就這樣滿眼笑意地看著,他知道這個so cute的女孩,是他的女孩。
少女一頭撞入少年的懷中,扶住她,彎下腰,如蜻蜓點水一般親了少女的耳垂,又輕聲說道。
“后悔也沒用了,你說是不是?顧太太?!?p> 不知是那個蜻蜓點水的耳邊吻,還是他嘴中說出來的那句顧太太。
少女紅暈方退的臉,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其實不管是哪一樣,都是那么地讓人意亂情迷……
民政局的那條街,陽光正好,微風徐徐。
少女明艷動人,少年溫潤如玉。
引得過路人都紛紛側(cè)目。
那是他們愛情最好的模樣。
墨戀哪怕再不愿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當年那份最好的模樣,早已在漸漸在歲月中模糊。
畢竟,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嗯,后悔了,這次我是認真的?!笨帐幍姆块g,回蕩著墨戀的囈語。
好像有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頰……
遙遠天邊的皎月,撒下清冷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映照在窗簾上。
翌日。
溫暖的陽光撒在這片土地上,院子里的櫻花風一吹,花瓣就落在秋千上、草坪上。
一切都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只是,聽聞那個住在錦瑟園里的總愛笑,總愛穿白紗裙的女孩子。
永遠留在了昨天,留在了櫻花紛飛的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