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燈下
伊瑟來到昨天遇到“麻雀”“兔子”兩人的街區(qū)。
不知是不是這里靠近黑都大門的原因，街角的監(jiān)控攝像頭比起其他街區(qū)多了很多，伊瑟找了個無人角落變回“安士白”女士的外形，順帶換了一套干凈的衣物。
雖然可以改變性別，但左眼還是壞的，還好長發(fā)可以遮住一半的臉頰，否則兩個人相似點太多很容易被認出來。
底層城區(qū)隨處可見直達天際的管道，整座城的污水通入地下，當(dāng)這些污水遇上供熱管道，就會形成蒸氣冒出，所以每處下水道網(wǎng)格附近都彌漫著一股惡臭。
底層城區(qū)常年不見陽光，即便冬天已經(jīng)過去，這里依舊陰冷刺骨。
因此伊瑟時不時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們圍著發(fā)出臭味的蒸氣缺口搓手取暖，他皺眉走過這些地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逐步深入先前去過的街道，看到那個叫麻雀的女孩迎面跑了過來。
她背后跟著烏泱泱一群壯漢。
“別跑！該死的騙子！把錢還回來！”
“都是你賣的假藥害老子在廁所蹲了兩天！等老子抓到你要你好看！”
正埋頭逃竄的麻雀抬頭看到一個陌生女人，不由罵了句臟話，她一腳踢翻墻邊的木板，踩在板條箱上連續(xù)跳躍數(shù)下，遠遠地跟追她的人回嘴。
“臭老鼠！東西都給你了，自己消化不好能怪誰！”
一個壯碩男人抄近路從她面前竄出，麻雀尖叫一聲，隨即被人扳住肩膀按在墻壁上，后半聲叫喊變?yōu)橥纯嗟膼灪摺?p> “衣服鼓鼓囊囊的，到底偷了多少東西？今天誰也不在！小魔鬼，看我今天怎么治你！”
男人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把麻雀打懵，又用力撕破她的衣襟，粗糙的手作勢要往露出雪白肌膚的領(lǐng)口探去，臉上帶著獰笑。
一瞬間麻雀手里多了個東西，她攥著那質(zhì)地堅硬的錐狀物劃過男人的臉，耳邊頓時響起血肉撕裂的聲音。
男人慘叫一聲撒開手，麻雀蹬墻跳開，落到一邊半蹲在地，望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人們，她單手拉住殘破的衣襟，從喉嚨里發(fā)出野獸低吼般的威脅聲。
“巴哈雅?！币辽?。
那小小的、奮力掙扎的身影，讓他想起了荒野上的那個女孩，身體情不自禁地動了起來。
……
這該死的世界。
麻雀將面前這幾個人連帶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咒罵一遍。敵人步步逼近，而她在注定的死胡同里不斷后退，直到無處可退。
類姐姐出任務(wù)去了，不可能再有誰救得了她。還好，讓兔子先逃了。
在這些男人面前，她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引以為傲的聰敏不過是無關(guān)痛癢的掙扎。
身處這個可怕卻又無力反抗的時代，和所有在紅區(qū)出生的孩子一樣，她理所當(dāng)然地懷疑過：自己真的有可能獲得幸福嗎？
“你是要在那里等死，還是和我一起打爆這群家伙的腦袋？”
麻雀抬頭望去，看到了底層城區(qū)難得一見的“陽光”：穿著風(fēng)衣的女人站在路燈上，昏黃的光暈襯著飄舞的灰發(fā)，她手里托著啃了一半的蘋果，另一只手端著一把從沒見過的槍械，奇特的外形和槍口隱約透著的藍光，應(yīng)該不是發(fā)射普通子彈的槍。
麻雀第一反應(yīng)是，這女人長得有點眼熟；第二反應(yīng)是，自己這輩子做的好事應(yīng)該不夠換來這次狗屎運。
“你誰??？”那群人的首領(lǐng)站了出來，一把推開還在捂臉嚎叫的男人，走到路燈燈光籠罩的街道上。
女人抬高下巴，用看待害蟲的眼神蔑視地下這群人，薄唇開合：“天使?！?p> 男人們爆發(fā)出大笑，“頭兒，你聽見沒！她說自己是天使哈哈哈！”
“你有翅膀么妞兒，飛一個看看？”
女人跟著笑了笑，隨后恢復(fù)面無表情，她丟開蘋果，握著槍從路燈上一躍而下，揚起的風(fēng)衣下擺宛如展開的巨大羽翼，落地之時輕如羽毛，可隨后的提腿之快，竟從地上吸附起了不少落葉。
她用足以擊碎磐石的力道將腳跟砸上首領(lǐng)的肩膀，首領(lǐng)只聽耳邊“嗚——”的一聲，壯碩的體格連一下都沒挨住就向后飛出。
女人二話不說，反手掄出步槍，寬厚的槍身抽在欺負麻雀的男人的另半張臉上，讓他的面部徹底血肉模糊，她將步槍在手中掄出一個圓，向側(cè)彎腰，避讓過背后偷襲的啤酒瓶，步槍向后一杵，撞上偷襲者的小腹，那個男人發(fā)出便秘般的低嗚，捂著肚子倒下。
“等，等一下！就算你要充好人也得講道理吧！她她可是騙了我們不少錢！不是那樣的話我們也不會找她麻煩！”在場唯一站立著的人連忙想辦法辯解，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女人把步槍扛在肩上，單手叉腰，像極了打家劫舍的強盜，“她欠你們多少錢？”
“五，五個聯(lián)邦幣?！?p> 女人揚手扔出一袋東西，“這應(yīng)該值了，拿上錢滾蛋?！?p> 那男人連連點頭，哈著腰來到她跟前撿袋子，浮腫的眼袋下冒出一絲銳光，麻雀發(fā)覺不對想要提醒，男人已經(jīng)握著小刀刺了過來。
“啪！”女人冷著臉用步槍把他砸翻在地，一腳踹出很遠。
麻雀雙手攥拳，發(fā)出一聲過癮的歡呼，忽然有只手伸出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先前扔出啤酒瓶的男人不知什么時候摸到了她背后，拖著她向后退去。
穿風(fēng)衣的女人回過頭來，扔啤酒瓶的男人可能是過于惶恐，竟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別，別過來！再靠近我就……”他舉起手里的啤酒瓶在大腿上敲掉瓶底，拿碎片對著麻雀的喉嚨。
“我明明給過你們臺階了，嘖?！贝╋L(fēng)衣的女人，或者說伊瑟十分嫌惡地咧了咧嘴，“雜碎就是雜碎?！?p> 反重力！
扔啤酒瓶的男人眼睜睜看著目標從眼前消失，他忽然覺得今天的紅區(qū)格外黑暗，抬頭一看，高高躍起的伊瑟從天而降，男人的眼中映出放大的步槍槍托——
電磁步槍，四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