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江翰公寓
江翰回到臥室,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祟,他的心情愈加煩躁。
起身,走到了陽臺。看著外面車水馬龍,萬家燈火。樓下,一小轎車靠邊停下,走下一男人,男人下車后打開后座車門,走下一抱著孩子的女人,兩人臉上都洋溢著滿心的笑容。他想,是否有一天在這萬戶中,也有一人為他留下一盞燈,等著他,盼著他回來。
現(xiàn)在,你在哪?
在干什么?
江翰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點出那張翻拍下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坐在教室里,手趴在桌上,雙眼緊閉,嘴卻張著。記得那天他趁她午休偷拍這張照片時,忘記了手機并沒有關(guān)拍照聲。在他按下拍照鍵的這一瞬間,咔嚓……一聲嚇得他將手機摔到了地上,撿起時發(fā)現(xiàn)屏已經(jīng)碎了。
看著看著,嘴角不時上揚,而他卻未發(fā)現(xiàn)……
江翰退出相冊,打開了宋乎天發(fā)給他的那張表,這才注意到,好像,她的手機號沒變。
沒變的話,那之前他打電話的時候接電話的又是誰?
似乎一連串的關(guān)于她的問題都冒出來了。之前被壓制住的思念好像在見她一面后又重獲新生。此刻,是真的滿腦子都是她……
最后,拿起手機發(fā)出了那條短信。
s市秦荔子的家
樓下微弱的路燈燈光透過樹梢間的縫隙灑下來。秦荔子再次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是誰?腦袋里不知怎的,一下冒出一個人的名字。
江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是他。
“荔子,快出來,飯熱好了?!鼻乩笞痈赣H端著飯對著秦荔子的臥室門說。
“好,馬上~”
“不要胡思亂想。”秦荔子使勁搖了搖頭,像是要將她認為的這些雜念都搖走一樣。
次日清晨,秦荔子早早起床,幫母親收拾好東西后,一家準備前往醫(yī)院。
“媽,你別動,我來幫你拿。”秦荔子看見母親拿起旁邊的一大包東西忙跑去搶。
“這點東西,沒事的?!蹦赣H與她僵持了一會兒。這時,父親從旁邊走過,抬手拿走了兩人正在搶奪的背包。
“算了吧,你們兩個,還是我來拿?!毙χf完便朝門外走。秦荔子和母親笑了笑,跟隨著他也走了門。
到了醫(yī)院,由于之前母親和父親一起復檢拿到結(jié)果后就已經(jīng)決定要做手術(shù),所以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到病房等待手術(shù),秦荔子母親的手術(shù)安排在該天的第二臺。
兩人將母親安置好后,護士前來通知秦荔子和父親前去醫(yī)生辦公室簽署手術(shù)知情書。
“家屬你們看一下,這個是手術(shù)的正常流程,需要我們醫(yī)生給你講一下這個手術(shù)的風險情況這樣的?!薄半m說現(xiàn)在這個手術(shù)技術(shù)已經(jīng)是非常完善,但是難免嘛?!闭f話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歲數(shù)的女醫(yī)生,戴著一副眼鏡,面容非常和藹。
“是是是,這個是正常流程我們知道?!鼻乩笞痈赣H回答說。
“你們知道就好,還是要告訴你們,這個在手術(shù)中病人有可能會出現(xiàn)一些突發(fā)情況……還有對于活檢的結(jié)果可能會在幾天后拿到?!贬t(yī)生說完,秦荔子明顯的發(fā)現(xiàn)父親緊張了許多,同樣,她也一樣是非常的擔心。
“是簽在這嗎?”秦荔子父親有些顫抖地拿起了桌上準備的筆,一筆一劃,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了上面。
回到病房后,秦荔子發(fā)現(xiàn)母親躺在床上,她看到兩人后眼神略微閃躲,忙在一旁柜子上抽出一張紙擦向自己的眼睛。父親回來后也默默在一旁整理著東西。病房里很安靜,每人都裝著自己的心事,秦荔子覺得她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病房里回蕩。
沒過多久,負責接送病人的護工來到了秦荔子母親的病房。
“李蘭芳,對嗎?”
“是的。”秦荔子父親立馬站起來回答說。
“手術(shù)室在二樓,你們看病人是走過去還是做輪椅?!?p> “走過去,我走過去?!鼻乩笞幽赣H說。
四人乘坐電梯到達了二樓,沒走一會兒便到了手術(shù)室門口。秦荔子父親一路上都未說話,此刻,在母親進門的最后一刻,他拉起母親的手,使勁握了握,埋頭說:“好好的,聽到?jīng)]有?!?p> “嗯,”說完,看了早已紅了眼眶的秦荔子一眼,便進了手術(shù)室。
等待手術(shù)的過程中總是焦躁的,秦荔子父親雖安靜的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但秦荔子知道,父親擔心母親的程度一點也沒有比自己少。
“荔子,你說你媽會沒事的對嗎?”
秦荔子走到父親前蹲下,發(fā)出一聲堅定的聲音:“是的,會沒事的?!?p> 兩小時后,手術(shù)室的門被推開了。因為麻藥勁似乎還沒有過,此時的秦荔子母親顯得有些虛弱,眼睛總是抑制不住的想閉上。父親看見有病人從里面推出來,趕緊上前。
秦荔子覺得這是她過得最漫長的兩個小時,這期間,好像她這個唯物主義者一瞬間有了很多的信仰,她求上帝,求佛祖,求老天。所有的這些都為了一個禱告,保佑母親平安。
回到病房,秦荔子看著母親應該暫時沒有什么大問題后,準備去走廊盡頭的茶水間接點熱水。她拿起放在病房角落的水壺,走了出去。
走廊里,不時有病人從病房出去,也不時有病人從外面回來。雖說人人都長得不一樣,但秦荔子覺得好像都能從他們的眼里看到想要求生的希望。
到了盡頭,秦荔子走進茶水間,將水壺放在飲水機下,打開了熱水開關(guān)。
“叮咚”一聲,手機響了。秦荔子拿出手機,看見又是昨天的那個號碼。
“你究竟想怎樣?”
短信顯示你究竟想怎么樣?一瞬間,秦荔子昨天的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
是你嗎?
但她不敢確定。她覺得他怎么可能再聯(lián)系她啊,他是誰?他是江翰,那個擁有萬千粉絲的江翰啊。他說過不會再與她有關(guān)系的了。她小聲告訴自己:“應該是別人發(fā)錯了吧?!钡f完,好像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內(nèi)心依然希望這個陌生號碼的背后主人是他。
她終是沒有抵抗過自己的內(nèi)心,在那條短信的后面點了回復。
“?”秦荔子猶豫了很久回復了一個問號。回復完,她的思維好像依舊沒有從剛才回來,直到水壺中的熱水漫了出來,好像才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她走出茶水間,這時,電話突然響了……
是那個號碼,接嗎?
秦荔子害怕了,她不敢面對這個現(xiàn)實,不敢面對他??粗謾C顯示有通話來的界面,她的手好像馬上就要觸碰到接聽鍵了,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就按上去了,結(jié)果對方掛斷了……
秦荔子心里的那根弦好像一下就斷了,她將水壺放下,坐在走廊上的板凳上,將自己的頭埋在腿上。
現(xiàn)在這感覺到底是什么?是害怕?還是是后悔?后悔自己沒快點按上接通鍵。
正當秦荔子在板凳上苦惱時,電話又響了。秦荔子聽見鈴聲響起,忙拿到面前。看了一下,好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似的,按下了接通鍵。
“喂?”秦荔子此刻的心跳簡直快得要爆炸了。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傳過來,只是一片寂靜。
“喂?請問是?”
……
“是我?!?p> 秦荔子一下又緊張了,這聲音她是多么的熟悉啊,是他。秦荔子沒回聲,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墻邊,走過去走過來,來回踱步。
“喂?”電話那頭說。
“嗯?!鼻乩笞拥氖植粩鄵高@自己的嘴唇,這樣的對話,真的好尷尬,但好像都不愿意結(jié)束這通電話。
“啊~~”突然,秦荔子尖叫一聲。在秦荔子再次走到走廊椅子時,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水壺。一瞬間,碎片灑了一地,熱水直接燙在了秦荔子的腳上。幸好,在剛剛接水時,秦荔子覺得等水燒開太久了,且是接來洗漱用,沒必要太燙,就將未燒開的水裝滿了水壺。但即使水沒有達到一百攝氏度,當前的溫度也立刻讓秦荔子腳紅了起來。
“你怎么了。”電話那頭江翰站起了身來,對著電話喊道。
“我問你怎么了!”此刻的江翰顯得有些急躁了,對著電話吼了起來。
“嘶~~我在醫(yī)院,水壺打翻了?!鼻乩笞佑行┩纯嗟貙χ娫捳f道。
“那個醫(yī)院?”
秦荔子覺得現(xiàn)在她的腳就像是有被放在了十瓶辣椒醬里面一樣,又燙,又麻。
“我問你在哪個醫(yī)院!”
“在那個s市省醫(yī)院。”秦荔子實在是覺得腳燒得很,也就沒有精力思考他說的,順著他的話就答了出來。
剛說完,電話就被對方掛斷。走廊另一頭的護士以及病房的人聽到這么大的動靜都趕了過來。秦荔子的父親看見是秦荔子,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她。一旁的護士蹲在秦荔子旁邊也喊:“快,快去沖冷水。”
秦荔子的父親準備將秦荔子扶過去,見她實在是難以行動,一把將她抱起,朝茶水間跑。沖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秦荔子覺得燒灼感沒有之前那么強烈過后,和父親一起下樓掛了燒傷急診科。
————————————————分割線————————————————
小劇場:
高中時期的江翰總是沉默寡言,不大喜歡和人交流。高中同學也大多因為這人太難打交道而與他走得很遠。但就像小說中寫得一樣,這樣的人在學校往往特別受女生歡迎,且身邊有那么幾個死黨。
周一,按名單這周是秦荔子她們小組打掃公區(qū)。其實對于秦荔子這種成績不上不下的人來說,能夠逃掉早讀這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啊。所以,每當輪回到秦荔子打掃公區(qū)的那一周,她總是很開心,因為能夠假裝打掃公區(qū)而跑去食堂慢慢吃早飯。
有天,班主任說公區(qū)擴大了,要把江翰他們小組拆分,將人平均分到各個小組。其中,江翰便分到了秦荔子小組。
打掃公區(qū)的那天早上,秦荔子一群人便拿起掃把等工具下了樓,江翰,自然是走在后面當甩手掌柜。到了公區(qū),秦荔子隨便掃了幾把邊說:“我們都肚子有點痛,想去上個廁所,先走啦。”話還沒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秦荔子本以為今天也會像從前一樣,就這樣過了,哪知當她們一行人回到教室時突然聽到江翰大聲一喊。
“張老師,秦荔子說她們都肚子有點痛!”
秦荔子一下就楞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只得接著演下去。
“哦,是,張老師,我們都肚子有點痛?!币贿呎f,一邊白了江翰一眼。
江翰看見秦荔子現(xiàn)在的情況,不由得笑了起來。
“都肚子痛,就編嘛,你們幾個下課了到我辦公室來?!睙o比精密的班主任張老師當然看出來其中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