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二人的解釋,中年儒生依舊沒有釋懷。
問題的跟腳不在此處。
陸衍黃庭二人,在沒有征求當事人的同意,就擅自牽線搭橋,讓那位年輕的周先生,斬殺了青牛土地神。
伏線綿延,本就是陰陽家所擅長之事。
若是沒有陸衍的牽線,那土地老兒謹慎了一輩子,緣何會一意孤行想要娶一個小姑娘。
牽動紅線,安排姻緣諸事。自從天上那掌控此道的古神身死道,化作天上那一顆紅鸞星之后。
不知為何,無論天上神人亦或是地祗,都沒有能夠繼承此道的生靈存在。也不知道陰陽家自哪里找尋到了那以為古神月老的一樣法寶姻緣紅線之后,就能夠左右那人的姻緣。
若是按照二人這般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那諸子百家同那高臥于九天的神人,和那地祗有什么區(qū)別。
神庭對大千億萬生靈雖說生殺予奪,好似處于豢養(yǎng)收割香火信仰的狀態(tài),卻也不會涸澤而漁。
諸子百家數(shù)千年謀劃,不過是想還天下生靈一個自由,能夠按照自己意志存活下去。
而不是推翻現(xiàn)有的神庭,再扶植一個上去。
“你們這般做,可有想過若是一旦失敗,讓那巡察史探知,可不止那小姑娘會身死,整個青牛鎮(zhèn)都會徹底被摧毀?”
黃庭卻走上上前來,望著不遠處的那一座鎮(zhèn)子,淡淡的說道。
“謀大事者,總歸會有些犧牲,若是我等功成,未來的人族會記住他們的功德??v觀數(shù)千年,無論是大千世界,亦或是我說書人口中的世界,哪里不是這樣?借用西方那一群禿驢的話來說,陳守陽,你著像了。”
說到底,諸子百家理念在根本上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
在大千之中,儒家那一位夫子自魯國降生之后,便開創(chuàng)了儒家長存一口浩然正氣的修行法門。
雖說這種法門,隊伍肉身沒有多少裨益,但終歸是一門獨立于神道十八品之外的修行體系。
再加上,那位儒家夫子體質(zhì)特殊,一人一劍就壓服了整個除了道門之外諸子百家。
儒家這種養(yǎng)浩然正氣的路子,終歸只是人生百年而已,所以萬萬年的神人地祗也都看不上,順其自然。
只不過為了防止神庭察覺,蟄伏在一個天機紊亂之所在,所以這種修行脈絡體系才未被公開。
道門那個喜歡騎青牛的年輕道士更是一個狠人,硬生生開辟出一條修行脈絡。
諸子百家也有自己所擅長的道路,若是要推翻神庭,他們的力量或不可缺。
“罷了罷了,自己來查漏補缺吧!”
陳守陽心中想道。
之所以自己被安排在青牛鎮(zhèn)之中,就是因為需求。
陰陽家和說書人一脈,行事最肖神人天庭,過份追求那天心大道,成事有些不擇手段,就需要他這個儒家門人,來調(diào)和。
只不過,那也得等到自己回來之后,再行查漏補缺。
“老友即將駕鶴而去,在下得去見最后一面,也就不陪二位,一切等我回來再做決斷。至于那位小周先生,在我歸來之前,二位最好別在去招惹。”
陳守陽極為認真的勸慰道。
中年儒生也明白,身處諸子百家之中的兩人,自然有些異于常人的手段,難免心高氣傲。
“省的,我們又并非小孩子,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畢竟是死了一個土地,郡城城隍應當會派人來查探一番,我同黃庭會蟄伏一段時日?!?p> 陸衍連忙說道。
說到底,這一次擅自動手,并未同其它百家商議,雖說最終還是成功,可是有鋌而走險的嫌疑在其中。
終歸是他們二人理虧,不得不在中年儒生面前伏低做小。
諸子百家的密謀,為人族萬年開太平,本就是重中之重,若是因他們二人出了錯漏,即便二人是陰陽家和小說家當代中興之人,只怕也不會好過。
………
周良善再回到私塾之中,學堂之中,已經(jīng)響起了朗朗讀書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事樊斍逡?,含和吐明庭。
聽著這些稚嫩的聲音,周良善感覺心都寧靜了下來。
先前因為要去救人,也就沒有給這些學生說一聲,倒是比地球上的學生有自律性。
至少沒有跑出來玩耍。
私塾上空的那一株祖宗李樹,總算開始結(jié)束漫長的花期,生長出一片片嫩葉。
周良善明白,這是靈氣充足的表現(xiàn),若非如此,只怕祖宗李樹不會浪費靈氣去結(jié)果,便宜了普通人。
這個時代雜亂無章,但魯國的讀書人最有風骨。
在魯國的那一部正史之中,周良善發(fā)現(xiàn)了一位同地球上哪一位文先生有過相似經(jīng)歷,而寫下《正氣歌》的范老先生。
不同的是,這位老先生最后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覆,將魯國硬生生自將要滅亡之時拉了回來,再無遺憾,名流千古。
魯國建國五百年,后三百年是那位范老先生一肩挑之。魯國本就是文宗之國,范老先生死后得了一個文臣之最的文正謚號。
三百年來,只有五人獲此殊榮,也就只有范老先生得之最正,沒有人有過絲毫疑問。
這才是讀書人的典范。
又是做那先生的一天,周良善其實也樂在其中。
可是,心中最想的還是那逍遙得意的劍仙,而非讀書人。
心中之志,從未改變。
下課放學已經(jīng)是下午,那一輪大日已經(jīng)開始偏離穹頂,明日又是休沐時間。
經(jīng)過這幾日的復盤反思,周良善獲益良多。
自土地神誕辰之后兩日,事情來的太過巧合詭異。
太多的巧合堆積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深知概率學,明白有些事情概率太低。
周良善承認,自家那位小徒弟陳秀秀,的確貌美無比,一張臉龐可以說讓百年難遇。
可是,這姑娘家徒四壁,寡母帶著在柳葉巷淘食,從小能夠吃飽飯的機會很少。
如此營養(yǎng)不良之下,那身板前面和后面一樣平坦,尋常人看一眼只會覺得驚艷,接著看下去之后就不回再感興趣。
否則,就青牛鎮(zhèn)魚龍混雜,母女二人哪里還能安生。
一個當了數(shù)百年土地的謹慎家伙,以前數(shù)百年從未有過如此需求娶親,這一次態(tài)度緣何會如此堅決?
周良善翻閱過青牛鎮(zhèn)縣志,土地娶親這般大事,不可能沒有記載。
再者,那一日自土地廟中走出之后,遭遇的那個算卦道士,還有說書人恰好說的那個故事。
若是只有一人,周良善不會懷疑,但恰好兩個人先后同時出現(xiàn)。
這由不得,不多想。
只是,想不通的是,那個叫做陸衍的道士和那個說書人,是怎樣影響一個地祗的感情?
這種詭秘的手段,簡直讓人覺得恐怖。
要清楚,土地雖然是神道十八品剛?cè)肫冯A的小嘍啰,那也是一位地祗,尋常手段怕也不可能影響一位地祗。
否則,神庭治世數(shù)萬載,這個世界早就亂了,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根深蒂固。
還有就是,在這個神庭統(tǒng)治大千穩(wěn)固的時代,這些人用這種的手段,借用自己斬殺一位地祗,到底有何謀劃?
神道十八品,自有一套完備的升遷體系,青牛鎮(zhèn)土地位置空缺,不可能又普通人掌控之。
郡城城隍廟,瀝水河神府邸,佐吏無數(shù),盯著這一空缺的不會少。
無論怎樣想,那二人的動作都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人背后有一個團體,可以有力量在青牛鎮(zhèn)土地死后,扶植起自己的人坐上這個位置。
細思極恐,但只有這個解釋,而且這個背后的組織,勢力必然極為龐大。
自認為,自己所作所為,不會被東方帝君昆吾手下的巡察史探查到蛛絲馬跡。
’不管如何,自己被人算計,這是毋庸置疑的。’
周良善暗自想道。
這筆賬,就不得不算了。
若是被人算計了,還不知情,也就沒有煩惱。
但若是知曉了,還不如討要一個說法,那還不如不當這個劍修。
好似看出了周良善的煩憂,頭頂飄落一朵李花,那股清香立馬將他自煩憂之中解放出來。
抬頭看了一眼,周良善抱拳認真的說道。
“多謝開解,已經(jīng)有了決斷?!?p> 祖宗李樹樹冠搖動,好似在說不用謝。
何以解憂,唯有美酒。
拿起橙黃葫蘆,灌下一口酒水,內(nèi)心深處那股躁動,立馬就平息下來。
看著手中酒葫蘆,周良善沒來由的朝著里面注入一股靈氣,開始以特有的手段煉化葫蘆。
得到這葫蘆之時,便就清楚應當不是凡品,奈何一直都沒弄清楚,只是知曉裝酒水裝的有些多。
其它物品,也就放不進去。
按部就班,自靈氣注入葫蘆之中,開始小煉。
只是練氣一境,靈氣還不夠充足,只能開啟小煉,至于中煉和大煉需要日積月累的時間和自身修為境界增長。
只不過,現(xiàn)在小煉已經(jīng)足夠。
小煉留下印跡,就算丟失也能感知方位,只不過這個印跡能夠被消除。
中煉就是煉化為自身法寶,如指臂使,大煉則是將外物煉化為自己的本命物,契合程度肯定比不過覺醒的本命飛劍。
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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