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看了李瑤華一眼,微微點頭,也不等她,自顧自的騎著馬,“走吧!”
看著凌淵的背影,李瑤華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這里是皇家圍場森林的最深處,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圓盤似的,森林的深處陰暗濕冷,還時不時的傳出不明生物的叫聲。
李瑤華怕了。
她騎著馬,想和凌淵并肩行進,哪里想到凌淵理都不理她。
“皇上,您騎慢些,臣妾快跟不上了?!?p> 好久,李瑤華才猶豫著對凌淵開口。
聞言,凌淵幽幽的瞥了她一眼,不說話,但騎馬的速度慢下來。
他現(xiàn)在是皇上,李瑤華是他未來的皇后。
就算他再不歡喜,也不能像過去對上官容那般恣意無情。
李瑤華見皇上騎馬的速度緩慢下來,臉色轉(zhuǎn)晴。
“皇上,今日沒打到兔子,靈妹妹會不會不開心?”
李瑤華對凌淵的敬畏,因為他的放慢速度的小細(xì)節(jié),而稍微削減了一些,她大著膽子的開口,和他閑聊。
聽到李瑤華說起崔靈,凌淵的臉色稍稍見緩,他看著李瑤華,說,“崔靈,不喜歡吃兔子?!?p> 崔靈何止是不喜歡吃兔子,崔靈小時候最喜歡兔子這類小動物,見不得殺生。
李瑤華恍然大悟的點頭,“難怪,我見靈妹妹那時臉色不太好?!?p> 聽李瑤華說崔靈臉色不好,凌淵皺了皺眉,歸心似箭,抽馬的鞭子一下一下的,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的響亮。
李瑤華不明白皇上為何速度加快,她只能也快速揚鞭,想追上凌淵。
一前一后,風(fēng)塵飛揚。
不過一會,兩個人就到了皇家圍場的外圍,幾乎能夠看見營帳了。
看見煙火和侍衛(wèi)巡邏,凌淵的速度才慢下來,李瑤華也不敢再湊上去,只默默的跟在后面。
到最后,凌淵的馬竟然停了下來。
李瑤華有些疑問,駕馬停在凌淵的旁邊,“皇上為何停下來了?”
凌淵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個角落。
李瑤華瞇眼,隨即順著皇上的視線往那邊看。
那是一條小河,河里飄著兩盞河燈,紅色的,倒不亮,但顯得很有意境。河邊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巧笑嫣然,男的溫潤如玉。
是崔靈和凌衡。
李瑤華看清了兩個人的相貌,又看了一眼凌淵。
凌淵此時臉色暴戾,原本持著馬鞭的手垂在身側(cè),緊緊捏成拳頭。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的跳著,眼神陰沉,目光如刀似箭,周身溫度寒涼。
李瑤華眼里閃過一絲精光,笑著對凌淵說,“皇上,我早就聽說靈妹妹和陵王爺從小關(guān)系便不一般,今日看來,果真如此?!?p> 宮里宮外,誰不知道崔靈小時候愛慘了陵王?
聞言,凌淵陰翳的看了一眼李瑤華,冷哼一聲,“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說著,凌淵再不多看她,騎著馬往河邊去了。
李瑤華幽幽得意一笑,跟了上去。
走近些,看得更清楚。
崔靈和凌衡沒有帶貼身丫鬟和侍衛(wèi),兩個人坐得很靠近,談話聲很小,凌淵站在他們的身后,不能聽到一個字。
李瑤華走到皇上的身邊,故意制造一些聲音。
崔靈聽到細(xì)密的聲響,轉(zhuǎn)過頭,看到凌淵,有一瞬間的錯愕,“皇上?”
“怎么,兩個人幽會上了?”凌淵看著崔靈和凌衡冷笑,說著,一把拉過李瑤華,坐在了他們兩的身邊。
聞言,陵王淺淺的笑,“皇上,言重了?!?p> 他帶崔靈到這里來,不過是看崔靈狀態(tài)不好,他們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言重了?”凌淵看著凌衡冷哼,眼里滿是鋒芒,“這宮里宮外,誰不知道你陵王和崔家二小姐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有這等獨處的機會,你們……”
凌淵越過凌衡,看崔靈,話沒有說完,眼里是不滿和譏諷。
崔靈只撇了凌淵一眼,轉(zhuǎn)過頭去,不說話。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見狀,李瑤華在一旁打著圓場,“皇上,陵王和靈妹妹一向感情好,好不容易出宮,正是敘舊的好時候?!?p> 她看似是在為崔靈和凌衡開脫,實則是故意激怒凌淵。
聞言,凌淵看著李瑤華,“李姑娘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封后大典還在籌劃中,李瑤華自然還只是“李姑娘”。
李瑤華聽到皇上對她的稱呼,臉色一白,尷尬的笑了一笑,轉(zhuǎn)過頭去,不說話了。
夜?jié)u漸深了,微風(fēng)涼爽,天空萬里無云,顯得格外安寧。
四個人都不開口說話,崔靈坐累了十分困倦,頭無意識的微微靠在凌衡的肩頭,閉著眼,呼吸緩慢而綿長。
凌衡感受到了肩頭的重量,側(cè)頭看,嘴角微微往上勾。
凌淵在一旁冷眼看著,忽然開口,“陵王,先皇在時,南河一帶便是由你掌管,現(xiàn)如今南河以南政局動蕩,不如,還是由你領(lǐng)兵前往吧?!?p> 他想把凌衡支開,越遠(yuǎn)越好。
凌衡回過頭看著凌淵,他自然知道凌淵此時的想法,但是他偏不想如他的意,只想了一會,便開口道,“皇上,臣恐怕不能勝任。”
“原因?”凌淵看都不看他一眼。
凌衡挑眉,“父皇尸骨未寒,臣這個做兒子的,不曾為父皇盡過孝,理應(yīng)在皇城守孝一年,以示恭謹(jǐn)?!?p> 凌衡心里清楚,凌淵再怎么權(quán)傾朝野,權(quán)勢滔天,這理由他沒辦法拒絕。
大梁以孝為先,百姓大臣無一不以孝廉考察皇上。
聞言,凌淵一笑,“六弟,倒是孝順?!?p> 兩個人的談話聲不大,沒能驚醒崔靈,她漸漸睡熟了。
這是崔靈進宮以來,第一次睡得這樣安穩(wěn)。
自從那日晚宴以后,她便夜夜做噩夢。
噩夢里全是關(guān)于過去的事,她模糊中只記得滿眼血腥和哭鬧。在天旋地轉(zhuǎn)中,她每次都會被嚇醒,每次都是滿頭大汗,心有余悸。但再回想一遍,又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久而久之,崔靈不敢一個人睡覺了,江夏夜晚離開后,她會偷偷下床點亮一盞昏暗的燈,然后在床上枯坐一夜,等到天邊微微泛白,聽到江夏往她院子來的腳步聲,才敢稍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