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星坐在馬車邊一臉不悅,看著旁邊暈著的人恨不得踹上兩腳,為什么她要看著這個登徒子,沒用的家伙,要不現(xiàn)在咬死他算了。
沒錯,南槐因?yàn)闀炑艟€了,偏生主子還要她守在旁邊。
這是最讓含星郁悶的事,沒有之一。
當(dāng)南槐終于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眨巴兩下眼睛,幽幽嘆了口氣,說來都怪那個叫含星的丫頭,那么小巧的人怎生的兇殘,直接撒一把毒藥不就完事了。
起身扭頭便看見方才碎碎念的人正倚在車框上打盹兒,糟了,他方才的話沒被聽見吧。
不過,說實(shí)話,這丫頭不說話的時候長得還真不賴,他傾身靠上前,略微圓潤的臉頰,熟睡之后泛起的紅暈,想,嗯,想咬一口。
“看夠了嗎?”
沒等他動作,只見原以熟睡的人瞬間睜開眼,唇間牙齒咯咯作響,略有些鋒利的尖牙,在南槐看來,格外嚇人。
渾身一陣顫栗,這丫頭不會又要——“??!”慘叫聲起。
果然,同樣的手背,同樣的齒痕,咬了兩次,她屬狗的不成。
“臭丫頭,快松口?!比舛伎煲凰聛砹恕?p> “姑奶奶,您松松口行嗎?”突然軟了聲調(diào),“我這肉又不嫩,您怎么光盯著這處咬,要不,你咬這?”
南槐指著脖子,牙口這么好,干脆咬死他算了。
呸——含星吐了口,握著拳頭作勢要打,“登徒子,”別以為她不知道方才的事兒。
南槐瞧這姑娘虎的,又不敢隨意出手,怕傷了她,故而滿車亂竄。
心里郁悶極了,他也沒干出格的事兒啊,怎的光就他一人遭殃。
轉(zhuǎn)身腳下一絆,直接朝她趴了過去。
空氣瞬間寂靜,林中竄動的鳥兒都被靜了音。
南槐鼻間一股暖流涌動,抬手一抹,差點(diǎn)兒又暈了過去。
兩道身影定住,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馬車旁扭打成團(tuán)的兩人,宮堇捂著眼,有些不忍看。
啪——定格的林鳥,總算飛了出去。
臉上的巴掌印略紅,抬手覆上還有點(diǎn)疼。
他沒哭,臭丫頭倒是蓄滿了淚珠子。
“臭丫頭,呸呸呸,含星姑娘,你別哭,我,我錯了,我。”
從來沒安慰過別人的南槐急的跳腳,被甩了一巴掌,反過來還要安慰別人,估計也沒誰有他點(diǎn)兒背了。
宮堇輕咳一聲,馬車處的兩人方察覺到,只是不知主子何時回來的。
含星趕緊擦了擦眼淚,抿唇滿臉委屈的站到顧言卿身后。
那種人,以后她再也不想見到。
顧言卿抬手向摸云揚(yáng)似的,摸著她低垂的腦袋。
方才觀這兩人,倒像是有些情況,不過嘛,她得再觀察觀察,她家含星可不能輕易被拐走。
也好在,含星對男女之事沒開竅,這件事還長著呢。
“南槐,去駕車?!?p> 南槐看了眼躲在身后的人,微一點(diǎn)頭,轉(zhuǎn)身駕車。
“小姐,安瀾呢?”
含星從顧言卿身后出來,沒瞧見安瀾,分外疑惑,方才她不是跟著小姐的嗎?怎么沒看見她。
“她去道謝了?!?p> 不久前,安瀾確實(shí)還跟在她身后,只是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來,“主子,方才空庭大師幫了忙,我,想去謝謝他。”
“安瀾,”顧言卿開口叫住轉(zhuǎn)身離開的人,“替我謝謝大師?!?p> 安瀾回眸微斂,點(diǎn)頭。
“卿卿在怕什么?”
宮堇勾住她的小指,二人靠的極近,淡淡問了一聲。
“你知道的?!彼粗矠戇h(yuǎn)去的身影,心下微沉,安瀾這丫頭,不會是——
趁著四下無人,宮堇直接握著那雙柔荑,“卿卿莫怕,娘說過一切偶然都是必然,再者,空庭那只老狐貍?cè)羰钦嬖粤耍荒芄炙约旱佬胁桓?,怨不得旁人?!?p> 話是這么說沒錯,只是重回一世,她自是希望身邊的人都得到幸福,上一世孤寂一生的安瀾亦如此。
望著門牌匾額上大喇喇的空庭院,安瀾不由淌下兩行黑線,以法號命名的禪院還真是,還真是不多見。
院門并未關(guān)上,推開院門,滿院海棠盛開,空庭站在海棠花中,灰色僧袍硬生生穿出一副邪魅樣。
抬頭望著門口的人,啟唇淺笑:“姑娘,有事?”
安瀾瞬間紅了臉,“我,多謝大師方才搭了把手?!贝怪^,不敢正眼去看那人,沉寂許久的心今日倒有些不聽使喚。
原來是那件事,空庭揮揮手,他也不過依著宮堇那小子的話順手罷了。
“你該回去了?!?p> 安瀾微微欠身,扭頭跑遠(yuǎn)。
有的人,一眼萬年,一眼,萬劫不復(fù)。
瑞慶王妃離開限衾院,扭頭便將這件事告訴了趕來找她人,瑞慶王摟著她的腰,微一深思,半個鐘頭后,武英殿已經(jīng)接到了消息。
承德帝看著遞來的紙張,眸中隱隱冒著火光,就連新棉都稍稍后退了半步。
“新棉!”承德帝恨不得碾碎手中信紙,喝令道:“那個不孝子若是進(jìn)宮,讓他在武英殿前跪著,誰都不準(zhǔn)求情?!?p> 承德帝是真的怒了。
可憐的靖王沒來得及辯解一句,炎熱的天氣下,整整跪了兩個時辰,到了后半晌,狂風(fēng)呼嘯,陰云密布,雨點(diǎn)滴答往下墜,宮墻下的小內(nèi)侍尚且尋了處躲雨的地方。
雨幕中,靖王依舊跪著,皇上未發(fā)話,誰也不敢上前。
靖王跪在暴雨中,雙手緊緊握著,今日之事,必定與那顧言卿脫不了干系,否則他又怎會情不自禁,與那女人糾纏,再者,又是誰換了他的消暑湯,顧言卿嗎?
造成這個局面,與之前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他不甘,沒有母家支撐的他,只能不斷往上爬,爬到那頂點(diǎn),不叫任何人再瞧不起。
倏爾一雙玉靴映入眼簾,來人手執(zhí)一把油紙傘,一只手中攜著的一把遞了出去。
“太子這是何意,來這兒賣兄弟情來了?”
被雨水打濕的發(fā)髻散亂,遲遲未曾伸手接過紙傘。
軒轅痕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底神色不明,在雨中站了許久,終是微嘆一聲:“三弟接著吧,若是得了風(fēng)寒,可就斗不過我了?!?p> 那紙傘被扔到腳下,太子并未多言,輕咳兩聲,轉(zhuǎn)身離去,口中念念有詞:“別再動她了?!?p> 靖王看著遠(yuǎn)去的身影,最后一句卻并未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