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觀,道德天君腳下的機關(guān)已經(jīng)被打開了,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青衣人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激動。他亮起了手中的火折子,由于激動,那火光也隨之跟著晃動起來。
那是一個黑色的約三寸左右的方洞,他用手又敲了一下,下面還是空的。
張虎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只要打開那個機關(guān),里面的東西就會出現(xiàn),想不到下面還有層暗格。早知道這樣,他應(yīng)該帶著工具來的。
想要打開下面一層,恐怕只能敲破擋在上面的石塊。這讓他十分為難,如果聲音太大,肯定會驚動正在一旁房間的張真人——那可是張虎最不愿意發(fā)生的事情??墒侨绻贿@么做——他已經(jīng)等不到晚上了,早一點兒拿到那東西,他就能早一點兒成為自由人,更早跟小翠在一起不是嗎?
他看了看,香案不遠處的燭臺,那個可以用來試一試。他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隨后脫下自己的外衣,裹著燭臺敲擊,這樣可以避免發(fā)出很大的聲音。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冒險。張虎的心跳也跟著加快,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用力地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那東西真的被擊碎了,下面的確還有一個更大的洞,因為碎了的石頭,似乎都漏了下去。
希望里面的東西會完好無恙,他的心中多了一絲不安,主人曾經(jīng)說過,那可是要派上大用場的東西,絕對不能出半點兒紕漏。
洞口一點點變大,他驚喜地放下了手中的燭臺,試著將手伸了進去。里面似乎什么都沒有——這讓他的心猛然一驚。不可能,那東西就應(yīng)該藏在這個地方——他再度小心地搜索了一下,隨后燃起了火折子,仔細地朝下看了看。
里面的確是一個中空的一尺見方的洞穴,下面卻一個空空的洞,只見底下是兩句詩,他看了半天,才認出來上面寫的是:“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是飛鴻踏雪泥?!痹娋涞哪┪?,還畫了一個長須老人的笑臉。
這是什么鬼?
灰衣服人不甘心地看了看又,才發(fā)現(xiàn)那是嵌進去的一個石板。他小心地將周圍的碎石塊都敲碎,隨后硬生生將那塊石板揪了出來:不會有錯的,那的確是一個石板。
主人要找到的就是這個東西?
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燭一類的味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可那塊石頭——一股憤怒,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震驚,讓他的情緒瞬間高漲起來。
為什么會成現(xiàn)在這樣?
四個人,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人不是嗎?衛(wèi)傲青的手段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個魔鬼,一個絕對的魔鬼。據(jù)說,當年一個作惡多端的山賊,被衛(wèi)傲青抓起來之后,把他裝到一個巨大的陶罐里,下面升起了大火。在火還沒有被點著的時候,對方就已經(jīng)哭爹叫娘,連小時候曾經(jīng)去人家雞窩偷蛋的事情都招了出來。
沒有人敢在衛(wèi)傲青的面前保守住秘密。他有的是各種手段讓那些人開口。
既然四個人說的是同樣的地方,可是為什么這里只有一塊早已經(jīng)被打磨好的石頭,還有那一句莫名其妙地話?
“他娘的!我們難道真的被耍了?”他憤怒地跳下了神案。
而此時此刻,張真人努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真的到了那一刻!而他要做的,就是完成早已經(jīng)在心中記了無數(shù)遍的動作。在將最后的香料全部投入到那個巨大的香爐中去之后,他終于提起了面前的筆,幾乎是奮力地書寫。
溫水化開了那些早已經(jīng)干掉的墨,他舔了一下筆尖,奮筆疾書。
每一個字都是已經(jīng)背熟了的,現(xiàn)在他才知道,為什么之前來這里的那個人,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一遍重復(fù)那些要寫下來的字,而且還要看著他一遍遍地書寫下來。他沒有時間去觀察那個人的行動,也不明白為什么那個人會選在白天到這里,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抓緊每一刻,趕緊寫下來那些東西,最好一字不落。
希望那個男人最好不要發(fā)現(xiàn)。張真人的心中嘆了口氣,雖然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而且,他早已經(jīng)在紅塵沒有任何的牽掛,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生命充滿了留戀,甚至如果再重來一遍的話,他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可能。每當一個冬天過去了之后,他就開始慶幸,新的一年已經(jīng)開始,意味著這一年會風平浪靜。但萬萬沒想過,意外會在這個乍暖還寒的時候突然降臨。
只要道德天君腳下的機關(guān)被打開,那就意味著他們的秘密已經(jīng)被人識破,最起碼,他們中的一個人,已經(jīng)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或者說,已經(jīng)死亡。而他就要盡快將消息傳遞出去,讓人知道,這里發(fā)生了意外。
交給這個任務(wù)的那個人,是他生命中最敬仰的人,他是發(fā)過血誓,而且死心塌地以生命相追隨的人。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消息傳遞出去。
一盞青燈早已經(jīng)被點燃,它就亮在案邊,而那座高高的香爐,就在一旁。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他猛然間回頭,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
“放下手中的筆,把它燒掉?!睆埢⒙朴频亻_口了,他的手放在懷里,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著,“這么看起來,你也是他們的人?!?p>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張真人的臉色是那么的淡然,他看了看案上的東西,眉頭緊皺,“你還想再造殺孽?”
“他們都死了,當然都已經(jīng)死了。就算你想將消息傳遞出去,也完全沒有用了。”一身灰衣的張虎,臉上露出了寂寞的笑容,“可你記得我的樣子,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讓你活下來?!?p> 原來面對死亡的時候,是這樣一種感覺。張真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行動,胸口就中了一刀,隨后,他看到有血從自己的身體里噴了出去。
與此同時,張虎一把抓起了案上的紙,就著青燈將它點著,隨后幾乎是很自然地將它投入了香爐之中。
“我終于明白了。”張真人的口中莫名其妙地說出了這句話。
幾乎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他將案前的青燈推倒在了地上,同時嘆了口氣道,“快——離開這里——”
張虎一臉的茫然,但他走到道觀外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還有那股熱浪,將他猛然間推倒在了地上。那間側(cè)房被夷為了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