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何人?!”
奪道陣法內(nèi),術(shù)法再次中斷,而玄骷老道看著那名方才被自己擊飛的“凡人”,語氣中的震驚實(shí)在是難以遮掩。
其實(shí),他現(xiàn)在最為懷疑的是:剛剛那枚道意劍影是否就是被眼前這個大胡子所劫取!畢竟那劍影方才飛離的方向,恰好就是這人此時站立之處。
不過一想到這大胡子表現(xiàn)的如此詭異,玄骷就果斷住嘴——
這大胡子方才明明還只是個凡人……如果此刻再將他當(dāng)凡人相待,那自己就真是個傻子了!
‘這個大胡子,莫不是一個扮豬吃虎的高手?竟連一向謹(jǐn)慎的自己都被他瞞過去了?’
……
對老道的驚問,燕赤霞并未給予理睬。
他慢慢踱步走入大陣,一邊面無表情地打量四周,一邊時不時地晃動幾下腦袋,就像是將大腦中裝的“東西”給理順些一般。
很快,猶如閑庭信步般,燕赤霞接近了大陣核心。他看了看身前不遠(yuǎn)處的道士,又瞅了瞅狼狽不堪、被懸吊著的年輕人。
玄骷和顧堯當(dāng)然也在打量他,不同的是,前者此刻心神大半寄于陣法,尚抽不出余力出手試探,只能對他戒備而視;而后者卻完全是一副驚呆了的樣子,眼神中莫名的興奮、激蕩、向往之色接連流轉(zhuǎn),把燕赤霞看得差點(diǎn)老臉一紅。
燕赤霞輕咳一聲,不動聲色躲開了顧堯的熱切目光,視線再次落在場上那九座京觀之上。
“呵呵,又是奪道陣,五百年前,也有一個蠢貨弄過這么一出,不過他當(dāng)時的陣仗可比這大多了,足足屠了九萬孩童……沒想到五百年后,燕某一醒來就再次看到這種陣法……嘿嘿,該怎么說呢?你們魔道修士的執(zhí)拗愚蠢,還真是一脈相承啊?!?p> 燕胡子話里的信息驚世駭俗,把玄骷老道聽得是心下大驚。
他不動聲色地將身周幾名孩童圍得更緊了些,然后才再次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別在這兒裝神弄鬼,方才就是你把我的道蘊(yùn)劫走的吧?
“你的道蘊(yùn)?”對玄骷的質(zhì)問,燕赤霞這次倒是回應(yīng)了,只是他回復(fù)語氣頗為古怪,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笑話,“這道蘊(yùn)本就是某家之物,何來劫走之說?!”
“胡說!這道蘊(yùn)明明是貧道從這小子體內(nèi)抽出,怎可能……”
燕赤霞一聲長笑打斷了玄骷的驚聲質(zhì)問:“哈哈哈哈,如果道蘊(yùn)真是這小子的,憑這所謂的“奪道”陣法,你這小道士其實(shí)就連將其抽出都難做到,最多只能將這小子疼死!”
燕胡子的話語擲地有聲,再加上他此刻有意無意間散發(fā)出的“前輩高人”氣場,不由自主地就讓玄骷感到極大的震懾。
“一派胡言!”玄骷老道嘴上厲喝著,身體卻已經(jīng)開始慢慢后退。奈何——
“現(xiàn)在才想走,不覺得晚了些么?”
燕赤霞嘴里發(fā)出一聲嗤笑,瞟了眼懸吊著的顧堯。
“小子,看清楚了,方才這魔修不是瞧不上御劍術(shù)嗎?哈哈哈,御劍術(shù)要這樣用才對!劍來!”
夜風(fēng)渺渺,草木蕭蕭,燕大胡子傲立于魔陣當(dāng)中,氣場渾厚偉岸,臉上神情淡漠高深。他左手抬空虛握,似在牽引某物飛來……
而在他對面,玄骷老道面現(xiàn)驚懼,顧堯也是雙目粲然。
只是,只是等了有一會兒了,那種傳說中的絕世殺器為何還未突兀殺至?
顧堯偷偷看了看燕赤霞,此時這大胡子依然是一副狂放不羈的樣子,奈何他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神色,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尷尬”?
“嘩!”林木摧折聲從顧堯身下猛的傳來,那是玄骷老道見事不可行,終于反應(yīng)過來開始起身跑路!
只是他這不動還好,他身軀剛動,就像是給燕赤霞遞了一副上好的下臺階梯般,將大胡子從尬站中徹底解救了出來!
“哈,還想跑!”
這次,燕胡子不擺那種氣場造型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其右手上那柄長刀已然高高彈起。
接著,不待長刀落地,他又口吐一道纖細(xì)白光!
白光蒙蒙毫不刺眼,凝如匹練,只是閃念間,就已融入長刀。
這一下,猶如化腐朽為神奇!
顧堯眼中,只見方才還死氣沉沉、極為普通的長刀,在融入那道蒙蒙光線后,頓時就像活過來般,充滿了一種能讓人直接感知到的靈性!
“去!”燕赤霞輕喝聲中,那柄長刀已激射而去。
靈活如游魚,迅疾如電光!
“噗!”“噗!”“噗!”“噗!”“噗!”
五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就見從今晚伊始、玄骷一直引以為盾牌的五名孩童已從他身周同時脫離,并在一股莫名力量的托舉下輕輕落地。
長刀鋒銳無匹,未曾損傷孩童分毫!在斬?cái)嗬系赖臓恳?,其絲毫不歇,只在空中微微一旋,就再次向玄骷尖銳沖去。
此時此刻,這老道士無疑已是陷入了其人生的至暗時刻。
他一邊奔逃,一邊伸手入懷,抓取出大把的玉石、符紙,不要錢似的向后接連拋出,土黃色的厚墻、湛藍(lán)色的水幕、火紅色的光盾在他身后飛快成型,并將他層層包裹。
但是,一切的防護(hù)在此時的長刀面前統(tǒng)統(tǒng)無用!
猶如刺穿層層朽紙般,長刀在這些術(shù)法當(dāng)中一穿而過,其速度降都不降,唯留下一空的絢爛光影——那是這些防護(hù)術(shù)法被破后殘留的跡象!
“不!”
生死存亡之際,玄骷尖厲長嘯。他陡然“看”向顧堯方向,空洞眼眶中也似迸發(fā)最后的求生色彩:
“你不能讓他殺我!楚城隍今夜已至顧家,若殺了我——”
“噗呲!”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飛起,并在刀光肆虐下迅速變成一團(tuán)血霧。
而玄骷老道的求饒之語當(dāng)然也就化為了妄然。
所謂劍修磊落,哪能聽得進(jìn)絲毫妥協(xié)求饒之語?飛劍即出一往無回,殺了,便是殺了!
斬滅玄骷生機(jī),長刀動作并未休止!
它于半空盤桓旋舞,道道刀氣源源而生,將地上九座京觀全部籠罩!
很快,就像劈碎了某種界障般,九座京觀上的黑氣驀地一散,而那些被困于其內(nèi)的孩童靈魂則齊齊爆發(fā)出巨大無聲的歡色。
玄骷布置的這座奪道陣法,終于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