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村
日漸西斜,原本燥熱的天氣被林間的陣陣涼風(fēng)吹散,褪去了原本略有些炙人的溫度。
一路上加快速度,這會也終于趕在太陽落山前返回南溪村。
馬車上的那少年大約是白日里累狠了,體溫雖早已降了下去,卻仍是未醒。期間汀蘭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事,還湊過去仔細觀察了這少年一陣,直到聽得他平穩(wěn)的呼吸間傳來輕微的鼾聲,才知道原來這少年只是睡過去了。
難得這一路馬車顛簸,竟然也沒有晃醒他。
郁乘風(fēng)勒馬減速,這會馬車已經(jīng)進了村子,村間小路上偶有追逐打鬧的小童經(jīng)過。一見著有馬車經(jīng)過,都紛紛停下來或好奇或興奮地望著馬車和車上的幾人。
古靈瞧著近前一戶人家門口坐了個正在納鞋底的老嫗,于是和郁乘風(fēng)對視一眼,郁乘風(fēng)隨即會意,勒馬停車。
跳下馬車,古靈直接朝著那老嫗走去。
那老嫗聚精會神納著手中鞋底,直到古靈走到身前遮住光,才慢悠悠抬起頭來。
古靈面上帶笑,輕聲問這老嫗,“婆婆,我們是昨日來村里的那一戶人家,想找您問點事,您看方便嗎?”
她長相標致,一笑起來親和力十足,輕聲細語間無不讓人心生好感。
這老嫗也多瞧了她幾眼,“好俊的閨女!”
說著,一邊放下手中的針線和還未納好的鞋底,“是郁家的吧,早上還見著郁家的那文濤小子去村長家了。說吧,要問老婆子啥事?!?p> 古靈忙又笑著同她說道:“是這樣的婆婆,我們剛從鎮(zhèn)上回來,途中見著一名少年中暑暈倒在路上了,就順便把人給帶回來,想著應(yīng)當(dāng)也是同村的,所以想請您看看可認識他,好讓我們能把他送回家?!?p> 老嫗聽完這話,立時就要起身,“這樣啊,那老婆子就幫你們瞧一瞧人?!?p> 扶著這老嫗緩緩行至馬車旁,郁乘風(fēng)已牽著馬在一旁,安撫著略有些躁動不安的馬兒。
汀蘭撩起車簾,露出仍在安睡的少年。
“嗐——這不是老葛家的小子阿彥嗎!”
老嫗只瞧了一眼,便十分篤定,“是阿彥,錯不了!手里頭還捏著給他老娘買的藥呢!”
這少年果然是同村人,古靈放下心來,又忙問道:“婆婆,那您知道他家住哪里嗎,我們這就把他送回去。”
老嫗伸長脖子又打量了一陣那躺著的少年,搖了搖頭。
“可憐喲,看這樣子今天得是搬了不少貨吧。”老嫗唏噓了一會,轉(zhuǎn)頭告訴古靈,“你們在村子里一直走,走到村尾,最破的那間屋子就是阿彥家了。”
和郁乘風(fēng)一起謝過老嫗,幾人又趕著馬車緩緩向著老嫗所指的村尾行去。
途經(jīng)自家園子,老遠就能看見一小童守在門口。
疏竹本來還坐在臺階上,一瞧見馬車駛近,立刻起身前來準備迎眾人。
汀蘭從馬車里伸出頭來,朝著疏竹喊道;“疏竹,我們先去送個人,馬上就回家!”
古靈坐在車廂外,眼瞧著聽了小丫頭的話之后,疏竹一張小臉上寫滿了不解和迷茫,眉頭還微微蹙起,準備迎接眾人的動作停在半路,不覺又樂了。
望著身旁少女自己一陣樂著,郁乘風(fēng)也不覺一掃心底眾多思緒,揚聲對著疏竹喊了一句,“不必擔(dān)心,我們很快回來?!?p> 得了郁乘風(fēng)的話,疏竹這才一拱小手,卻仍是面帶不解,又往臺階上走了。
馬車行過自家門前的水塘,又走了一會,兩旁更是沒有多少房屋了,不多會便已走到村尾,再往前就是進山的路了。
古靈四處打量了一番,目光所到之處,僅有的幾戶人家都是房屋破舊,敗落不堪。
想著那老嫗所說,最破的那間屋子便是那少年的家,對比一番,終于鎖定了一家。
馬車緩緩在這家門前停下。
古靈跳下馬車,近距離打量起了這家的房屋。
院子倒是也用竹籬笆簡單圍起來了,只是看著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整維護過了,幾處的竹竿都是東倒西歪十分隨意的插在地上。
院里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擺設(shè),只一口水井上擱著個同樣破舊的木盆;房子則更是慘不忍睹,眼瞅著房檐都是缺口,房頂上還坑坑洼洼的都是破洞,被厚厚的茅草遮掩著,在其上還壓著大小不一的石頭。
古靈沖著院內(nèi)喊了幾聲。
“有人在家嗎?”
不多時,就聽得有輕微的咳嗽聲在屋內(nèi)響起。
“是誰呀?”
一陣聲響過后,就見得門口的破草席子被一只枯瘦蠟黃的手撩起,一名面帶病容的婦人顫顫巍巍走到院里。
她整個人膚色蠟黃,身形枯瘦,一頭亂發(fā)如同一團枯草,在夕陽映照下都毫無光澤。此刻只是略微走動,就止不住一陣陣的咳嗽。
“幾位見諒,以免過了病氣,就在這里說話吧......幾位有什么事嗎?”
她站定在院內(nèi),隔著院外的幾人有三四米的距離,咳嗽著問道。
古靈回了個禮,才開口道:“敢問這里是否是葛家所在?”
那婦人緩了口氣,點頭道,“不錯,我夫家確是姓葛?!?p> 果然沒找錯,古靈于是斟酌著開口。
“葛家嬸子,是這樣的,我們是昨日新搬來的住戶,今日去鎮(zhèn)上采買,回程時在路上撿到一個因中暑暈倒在路邊的少年,帶回村里經(jīng)人指認說是葛家的,于是這就把人送來了?!?p> 那婦人一聽這話,頓時也顧不得什么病氣了,激動得連連朝門外走來,行走間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一旁的郁乘風(fēng)見此,忙開口,“嬸子莫急,人已無大礙,此刻只是睡過去了,我們這就把人叫醒?!?p> 汀蘭已經(jīng)在搖晃那少年的肩膀,只是她人小力氣甚微,倒還不如一路上馬車顛簸的力道,被她一陣搖晃,那少年只是蹙了蹙眉,頭動了一動,卻仍是沒醒。
郁乘風(fēng)見狀,直接將這少年拽起,讓他靠在車廂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小兄弟,快醒醒,你到家了?!?p> 聽得熟悉的咳嗽聲,又聽得到家二字,仍緊緊握著手中的藥包,已睡了一路的少年終于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