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槐仁突然問道，是不是學校里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美夢。
林寬憑著本能是打算秒回“怎么可能！”，但取而代之的是林寬拉了個長音“這……”，竟然頓住了。
這個問題，似乎沒法簡單的去否定。
就是幾天前的事兒，回憶起來并不困難。
暑假登校日，清楚記得，是在校門口，美夢便喊了他的名字。
走進教室，美夢就坐在他的斜前方。
放學了，又在教室里等他一起回的家。
這么想，美夢在學校里的存在是有血有肉，實實在在的。
可是……
如果說，美夢除了跟自己之外，有沒有跟其他人有過交流，這個問題又讓林寬陷入了沉思。
在教室里，林寬的確看見了美夢跟其他幾個女生說過，自己有事，讓其他人先走。不過，好像沒注意到其他人回答她。
在放學路上，完全就是兩個人的雨中單車的浪漫小世界。
再之后就是海邊BBQ了。
去的路上，美夢似乎是一個人在等自己，并未跟其他人同行。
戰(zhàn)過磯撫，在海上逃命之后，美夢又是一個人跟他單車回來的。
林寬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這自作多情的太單純了！一直以為美夢是因為想單獨跟自己在一起，才沒跟其他人交流。
可是，按照槐仁的角度去想，這些片段的確穿插起來，有些不自然，好吧，非常不自然，林寬在心里跟自己的斗爭有了結(jié)果。
“的確，印象里美夢沒跟其他人有過雙向交流，可是，等等！”林寬眼前一亮，好像發(fā)現(xiàn)了條重要線索。
“等什么？”完全林寬在自己心里的思想斗爭，冒出了這么個半截子話，槐仁是沒跟上。
“我想起來了，第一次在校園門口碰到美夢，是她先跟我打的招呼不假，可是我當時也立即想起來了她的名字，千秋美夢！是在你給我的高中日志上看到的?！绷謱捯患佑行┱Z無倫次。
“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我能在見到第一面就叫出美夢的名字，是因為前一晚上復習了你給我的那本高中日志。那本日志不是有高中同學的照片嘛。這不就能充分說明美夢的確是班級同學了么。”林寬覺得槐仁沒理解繼續(xù)追問，是因為自己沒解釋清楚，所以也不顧啰嗦了，盡善盡美的又復述了一下跟美夢相見前一晚的事兒。
槐仁去書架上很快找到了那本木頭板子釘成的高中日志。
“HIRO，可能你這推斷也未必成立，是這本日志嗎？你再看看？”日志已經(jīng)被翻到了有大家照片的那一頁。
猛一看，怎么沒有！
崗山健，山田謙……林寬一個個把男生的名字掃過。
到了女生那里，結(jié)愛，涼子，杏子……直接都呼的上名字了。
仔細一看還不如猛一看，名字都一個個叫的嗓子冒煙了，真沒有。
林寬不信邪，又伸出手指，1，2，3……的一個個數(shù)了一遍。
32個人！跟之前第一次看日志時數(shù)過的人數(shù)是一樣的。
“槐仁，怎么回事？這日志會變嗎？比如照片突然消失之類……”林寬問的有些沒底氣。
“HIRO，你就寧愿相信這個木頭疙瘩日志會詭異的刪照片，也不愿意相信美夢從來就不是你的同學，是吧？”槐仁問的毫不留情面，讓林寬一時心里更沒譜了。
“你在說我缺心眼，有些傻？”
“HIRO，你從來都不傻，只是太圣父，太容易相信別人。有些，有時候，偶爾吧，不太像個神?！焙竺孢@句評定前面，難得槐仁也會結(jié)巴，一連改了好幾個無所謂的修飾定語。
“槐仁，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美夢不在這日志上，而我在校門口見到她的時候，卻能很自然的腦補成在日志里看過照片，還能在腦子里喚出她的名字！？”林寬的回憶進了死胡同，這一點不弄清楚，真是讓人抓急。
“如果她是清姬，這些就不難。因為清姬可以蠱惑人心?！?p> 槐仁依舊站到筆直，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猶豫，好像一直等著林寬在問他這個問題，總算等來了。
林寬倒不是害怕，但此時額頭，手心都微微出了點汗，實在是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他一時接受不了。
槐仁斜眼瞪了眼妖貍，示意它過來。
妖貍慢騰騰挪著步子，端著魚湯走過來了。
“要不，瘟神大人也累了，先喝碗魚湯，補補吧?！毖傊斏鏖_口。
“一只妖怪也陰陽怪氣的。魚湯補什么？補腦嗎？”
“HIRO，補身子，你已經(jīng)透支了?！被比式舆^碗，遞給了林寬，又往妖貍前面站了一步，就算被一拳打過來，也不至于讓妖貍在屋子里四處噴血。
妖貍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里明白，這哪里是護著它，分明就是讓它開口解釋它當年是如何盅惑人心的。
“瘟神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或許您還記得小妖還是美沙子那會兒，是如何取人性命的吧？小妖妖力不足，尚且能讓迷惑于小妖之身的人，自尋短見。何況是清姬這種老妖了。”妖貍自己說完便撲通一聲跪下了。攤在地上一團肉，認割認刮的架勢。
他不是沒聽懂，甚至槐仁一個眼神把妖貍叫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
那個清純美好的美夢，一雙清澈見底，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不只是寄托了人類期望的雨女，其本身竟然也不是人身，而是只能左右自己思緒的大妖！
咕嚕嚕，偏偏還在認真思考的時候，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了。畢竟眼前的魚湯實在鮮美。
“HIRO，你雖是瘟神，卻是凡身肉體，本來就不易，別跟自己過不去，先補補吧?！被比拾蚜謱挿旁诹俗雷由系聂~湯又端了起來。
千秋越海，千秋美夢這讓他看見了所有人類美好的爺孫二人，竟然只是兩張面具，林寬禁不住身子也跟著打了個寒顫，不想繼續(xù)回憶下去了。
從槐仁手里端過碗來，一口熱魚湯下肚，算是止住了寒顫，舒服。
或許還是無法下手去剝了美夢的那張人皮，但至少此時，林寬這段日子以來的美夢終于是時候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