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煥和老爸接到電話后匆匆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林曉曉和她的父母,陳宇峰和葉曼曼,鄧彤和他的爸爸以及班主任也剛好趕到。
“你們賠我孩子……”
遠遠就聽到張小飛媽媽的哀嚎,來到的時候,看到張小飛的父母都在,他的媽媽推搡著負責搶救的醫(yī)生,醫(yī)生沒有還手,任由她的推搡。
從醫(yī)生的表情看來,張小飛搶救無效去世。
猴子坐在墻角,泣不成聲。他哭的很厲害,往日不要臉的模樣現(xiàn)在看起來非??蓱z。
“我應該……我應該守著他的。”猴子一直在哭,向高煥傾訴,“我早就……早就應該……想到,他是……是故意……支開我?!?p> 猴子現(xiàn)在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他認為,如果不是他離開張小飛,張小飛就不會有機會割腕自殺,若不是他去了那么久,張小飛也不會搶救無效去世。
“不怪你,不怪你?!备邿ê完愑罘灞ё『镒?,安慰道。不管猴子怎么看守,也不可能阻止張小飛自殺,因為張小飛的心已經(jīng)死了,肉體活著并不能算是活著。
那一刻,高煥腦海中嗡嗡作響,好似有太多雜亂的信息涌入腦海,是什么?逼得一個十四歲的花季少年一再自殺?
很快,張小飛的尸體蓋上了白布被推了出來,他的父母一直在旁邊呼喚,但是卻沒有一點認識到錯誤,他們不知道真正剝奪張小飛生命的不是那把鋒利的水果刀,而是為人父母卻不合格的他們。
猴子想要看看張小飛,卻被暴怒的張小飛媽媽推開,“你別碰我兒子,都怪你,為什么不看好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將來也只是給社會添亂,為什么你不替我兒子去死?”
猴子倒在地上,好似被驚雷沖頂,他呆住了。
“你憑什么這么說,要不是你們把小飛逼得這么緊,他會自殺嗎?”陳宇峰看不下去,憤怒咆哮,若不是葉曼曼拉著他,他就上去打人了。
“以后,請你們這些敗類,離我們家遠點?!边@是張小飛媽媽留下的最后一句話。他們失去了兒子,情緒不穩(wěn),陳宇峰要反駁,也被阻止了。
晚風比以前要冷一些,大概是入秋了。猴子坐在花壇旁邊,看著天上閃閃發(fā)光的星星發(fā)呆,臉上還掛著淚痕。
“沒事,這對小飛來說,應該也是解脫吧?!备邿ǜ愑罘褰o猴子拿來了一瓶水,分別坐在猴子左右。
“天上應該不需要考試吧?”猴子盯著夜空,淡淡問道。他看到了張小飛打游戲時多么開心,也看到了做試卷時的難過。世界上沒有不愛學習的人,只有不愿意學習的人。
“……”
“……”
高煥和陳宇峰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猴子當然知道沒有天堂,但是他這一刻希望天上有天堂,只要不在人間,張小飛就可以開心。
“我就是一個廢物,什么事都做不成?!?p> 猴子拿起那瓶水,狠狠摔到了地上,看不住張小飛已經(jīng)讓他內(nèi)心十分自責,還一連被張小飛的父母責備,讓他無比委屈,男孩子的自尊到了最后徹底崩潰,所有的努力被否定,換來不如意的結(jié)果。
高煥和陳宇峰勸不住,猴子默默的離開了,大家怕他出事,想跟著,卻被猴子狠狠地罵停了步伐。
林曉曉在其媽媽身邊痛哭,她認為,如果不是她今早說錯話,張小飛也不會選擇割腕自殺吧。
高煥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離開故鄉(xiāng),第一次踏足這座城市的年紀,充滿未知,充滿迷茫,不知進退,不知前后。
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周日晚自修,班里面大家一言不發(fā),安靜的讓人難受。陳峰沒來,猴子沒來,張小飛再也來不了了。昔日哄哄鬧鬧的班級變得死氣沉沉的,老師來上課的時候,也沒精神,于是都變成了自習課。
“猴子需要緩緩,別去打擾他?!备邿吹搅艘恢笨罩暮镒拥奈恢谩?p> 大家默默點頭,等猴子自己緩過情緒回來。
然而,又過了兩天,猴子仍然沒有來學校,高煥告訴大家再等等。直到有人跑回來說看到了猴子和他的家長去校務處辦了退學手續(xù),大家終于坐不住了。
班主任確定了這件事,猴子輟學了。
這對于大家來說是很壞的消息,這個一盤散沙的班級好不容易有一點起色了,卻突然沒了兩個人。
“又不是他的錯,他干嘛輟學?”吳通沒明白,雖然猴子這人平時不怎么樣,但是畢竟都是兄弟,不說一聲就輟學,豈不是很沒義氣?
“對啊,我們又不會說他什么。”鄧彤補了一句,不過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就不說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高煥站在陽臺思考,梳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其實,可以說所有人都沒錯,也可以說所有人都有錯。張小飛的父母年輕時不如意,所以希望兒子出人頭地,初衷沒錯,這些當同學的自然也沒有錯。
但是,張小飛父母的方法錯了,當同學的沒有給予張小飛歡心也錯了,教育者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學生與家長矛盾也有錯。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過于明明是最錯誤的結(jié)果卻找不到任何人的錯,一個死局,一個無法理清楚的矛盾。
葉曼曼來到高煥身邊,她看到高煥最近總是愁眉苦臉,就有些心疼。
“你看看你,都瘦了?!比~曼曼捏捏高煥的臉,但是高煥這時候不想跟她開玩笑,就推開了她的手。
“你可以去勸勸猴子啊,說不定他愿意回來?!?p> 葉曼曼提醒道,這確實是一個辦法,但是效果可能并不是很好。無奈,高煥也就同意了。
向班主任請了個假,和陳宇峰一起去猴子家。
猴子的家在工業(yè)區(qū),住在擁擠的鐵皮房子里。他的老爸身體不好,不能進工廠打工,所以在廠子里給人當門衛(wèi),一個月領(lǐng)著微薄的工資。
來拜訪的時候找到了猴子的老爸,他說猴子去他媽工廠里打工了,得去工廠找。
二人根據(jù)猴子老爸給你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廠。這是一個輪胎廠,充滿了橡膠與油漆的刺鼻味道。
“在這種地方工作久了,會不會得癌???”陳宇峰捂著閉嘴問道。
“先找到猴子吧?!?p> 高煥也在類似的地方干過活,所以沒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