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雙手向前拱了拱,看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陸大人,不知這位是?”
他眼神看著龐鴻,大理寺的大多數(shù)官員他都認識,而他卻沒有見過龐鴻,再加上他本身也并不相信大理寺會臨時加入一個毫無背景的考生,所以下意識忽略掉了龐鴻沒有撒謊的可能性。
“王大人當真不記得了?這樣的話還是您親自去問一下比較好?!?p> 陸青瞇著眼笑著說了一句,王黼當官這么多年,能夠爬到這個位置上,顯然也不是什么心思單純之輩。
陸青此話本身是在撇清大理寺和眼前人的關系,這就透露出了一個信息,那便是龐鴻并非大理寺體系內(nèi)的官員。
也就是說,龐鴻之前說的可能是真的。一念至此,他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他王黼可從來都不是什么老好人,說他呲牙必報可完全不為過。只見王黼轉(zhuǎn)過頭,問道:“你當真叫做龐鴻?”
龐鴻臉上帶著苦笑,陸青這么說,就是在逼他站隊,要是今后他不選擇加入這個體系內(nèi),那就會直接對上曾經(jīng)得罪過的王黼。
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上自己在破案方面的天賦還是因為其他什么原因,真的是有些心累。
“我只是想當個小官劃劃水到時候好躲到南方去啊,好難啊……”
心里再不樂意,也沒法表達自己的想法,誰教人家位高權重呢,只好壓下心中的想法,故作平淡地回答道:
“回王大人,小生確為此次科考的考生,此次奉陸大人的命令來試探,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大量?!?p> 龐鴻也耍了個小心眼,把責任和功勞都推給陸青,王黼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顯然不能干涉大理寺辦案,所以也無處查起,總歸是對自己的怨言會小很多。
陸青帶著些調(diào)笑地看過來,被龐鴻瞪了回去,他如今已經(jīng)是深陷泥潭了,等到放榜,八成就要被收容到大理寺里作值,當然不會給這位好說話的上官什么好臉色了。
另一邊,王黼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問其他的事情,想必他應該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估計過不了多久,龐鴻的信息就能全部擺在他的桌子上了。
如今已經(jīng)閱卷完畢,就是沒閱完也都是糊名制閱卷,他再怨恨不可能在這里動手腳,更不要說其實并沒有那么大的仇怨。
幾人說著說著,便已經(jīng)走出了院門,身后的小院很快被貼上了封條,這個院子作為小桃居住很久的地方,其中很可能還有其他線索,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李正,陸青兩人帶頭,一行人在護衛(wèi)中來到了大理寺。
龐鴻和王黼被分別帶到了另一側(cè)的房間紀錄口供并簽字畫押,而李正和陸青則是走到了大堂后的小屋子里,相對坐下,擺好茶水,一副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
“你陸少卿可不是常用這樣手段的人,怎么,這次的這個學生終于看得上眼了?”
李正笑著說道,隨后拍了拍背,自顧自地倒了杯茶,一股腦喝了下去。
陸青給李正添上一杯新茶,然后說道:“不是看得上眼了,這個龐鴻若是研習了所有律例條令,恐怕說他是少卿都沒有問題。我在少卿的位置上帶了這將近十年,就這樣他還能游刃有余地跟上我的思路,可以說是相當恐怖了?!?p> “如果真有你說的這樣,那確實要爭取一下,最近北邊南邊都不安生,恐怕要出大事啊,能夠多一份力量,也是多一種保障。”
陸青聽此,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多事之秋啊,剛處理完那兩個禍國殃民的神棍,最近這個冒出來的血蓮更是棘手,這么多天了,也才抓住這一次尾巴,也不知道能問出來什么?!?p> 李正頗有同感的點點頭,道:“是啊,這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p> 不多時,又嘆到:“哎,人老了,精力不如以前了,等到這個血蓮結(jié)束,估計我也就要退位讓賢了,這大理寺遲早要交到你的手上……”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陸青給自己添了杯茶,同樣一飲而盡。
“所以才要找一些有能力的來填充空缺啊……大理寺雖然拿回來聽訟權,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同以往了。這偌大的大理寺超過一半的官員都是寄祿官,可真是諷刺。”
“這件事情你做的沒錯……”
正說著,一個小吏跑了進來。
“二位大人,我們聽從您二位的命令前去清查春雨苑,但是……”
陸青和李正對視一眼,隨后站起身來,有些急切地問道:“但是什么?”
“您讓我們著重注意的李妙丹根本就不在樓內(nèi),聽老鴇說,大約一個時辰前,李妙丹便已經(jīng)離開了春雨苑?!?p> 陸青走上前,詳細地問道:“可知道去了哪里?”
小吏臉上浮起一層細汗,半晌才下定決心,回答道:“我等按照老鴇說的方位前去尋找,但是……一無所獲。”
陸青憤怒地一拍桌子,嚇得那小吏心驚膽戰(zhàn)的,倒是李正先反應了過來,對他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p> 那小吏回了一句“多謝大人”便一溜煙跑沒了影。
陸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但是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好時候。
“李大人,看來賊人在這京城之內(nèi)扎根已久,今后再有什么行動,我們必須要更加小心了。”
陸青臉上泛起一絲愁云,李正卻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有些年輕啊,不知道這官場中的些許事,汴京城看起來是皇家所在,守衛(wèi)森嚴,但是可以說汴京城內(nèi)就不存在秘密,你只要有所調(diào)動,就一定有人能夠通過各種渠道獲取到這一個消息?!?p> “可若是這樣的話……”
陸青有些生氣,如果真的沒有秘密,那大理寺、開封府就根本沒有抓住歹人的可能了。
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道:“所以,想要瞞過對手,就先要瞞住自己人啊。就像這次,你選擇讓一個看起來與大理寺毫無聯(lián)系的人去做這件事,便是很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