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很快就回來了,一同帶來的還有陸青的親筆信,不過據(jù)他所說,陸青并不在大理寺內(nèi),只是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這一封寫給張寺正的信。
“陸少卿果然思慮周全,這樣的事情都能夠提前料到?!?p> 張寺正看完信,一副崇拜無比的樣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龐鴻想要吐槽,卻又無法言語,這很明顯就是陸青一開始沒有考慮周到,這才做出的補救措施,到了張寺正這里卻成了智慧的表現(xiàn)。
“怪不得陸青之前說大理寺青黃不接,如果寺正都是這個水準,那恐怕什么案子都辦不完了。”
想到這里,龐鴻也大概明白了陸青當時手段盡出也要把自己留下的原因了。
“好了,寺正大人,陸大人英明無比這已經(jīng)是世人皆知了,不如我們先放下他,去看看案子吧?!?p> 張寺正的感嘆被人打斷,頗有些不高興,但是公事在先,也不好說什么,只好轉(zhuǎn)身帶著眾人進到了里屋。
“既然是少卿大人應(yīng)允,我自然不會阻攔,現(xiàn)場房間的鑰匙在這里,你們自己去檢查便可?!?p> 說完,他將一個記載著現(xiàn)場描述的卷宗遞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牛皮制成的證物袋,里面放著房間的鑰匙。做完了這些,他便一副不耐煩要趕人離開的樣子,匆匆忙忙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算了算了,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就讓張寺正自己清靜會兒吧?!?p> 龐鴻一把拉住了想要上前找張寺正理論的趙楷,小聲安撫著。
“哼!”
趙楷冷哼一聲,這一個張寺正把他剛剛建立起的對大理寺的憧憬破壞的一干二凈,不過沒有哪個衙門的人員全部都是身居大才,有一兩個蛀蟲還在正常范圍內(nèi)。
而且說起來,這個張寺正也不是完全沒有能力,至少這證物收集還有現(xiàn)場還原做的就還算不錯,只不過放在大理寺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拉著有些不情愿的趙楷,三人徑直來到了解冠文生前所住的房間,帶上布匹制作的手套將證物袋中的鑰匙拿出來打開房門,被移除了尸體的案發(fā)現(xiàn)場便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臭味,這是大量血液腐化后的氣味,三人遮住鼻子,走進房間,趙楷一下子就被墻上的那多血蓮吸引住了。
“這是什么?”
他轉(zhuǎn)身看向龐鴻問道。
“這就是那個組織作案后留下的標記,不過時至今日,也還沒有找到那個組織的具體位置?!?p> “這是挑釁!龐鴻,一定要抓住他們,大宋的江山,不能容下這些宵小胡作非為!”
聽了龐鴻的解釋,趙楷憑借著多年的耳濡目睹,瞬間明白了這個血蓮的意義所在,不過龐鴻卻搖了搖頭,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殿下,不僅如此,這也同樣有可能是那個組織想要吸引我們視線,來完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古語有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外如是了?!?p> 趙楷點點頭,仔細打量著墻上的血蓮,不知道學著誰的樣子來回踱步,沒過一會兒,他便停下來,對著龐鴻好似邀功一樣描述道:“血跡很深,兇手定然是一個手臂剛勁有力之人;這血蓮的筆法并沒有非常飄逸,反而很是收束,足以證明兇手對自己力道的控制力很強。怎么樣?我說的對嗎?”
龐鴻往墻上看了看,別說,乍一聽還說的真的很有道理,然而仔細分析,卻沒有什么作用。
習武之人,除了新手之外,哪一個不是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鍛煉到了一種極限?
趙楷能發(fā)現(xiàn)這點,想必是從他那神乎其技的書法和畫技中找到了線索。雖說如此,趙楷能有這樣的積極性,龐鴻也不愿意給他潑冷水,笑呵呵地掩飾了過去,道:
“殿下果真心細,一眼就看出了此兇手經(jīng)受過專門的訓練。不過殿下可能猜到,兇手到底是從哪里進入的房間?”
趙楷抬手便指,但滑至半空中時,卻突然收了回去。
他摸了摸下巴,沿著屋子走了一圈,到了窗臺邊上,停頓了少許,隨后摸了摸上面的塵土,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可是從窗戶爬入?”
龐鴻早在剛剛就已經(jīng)對窗戶進行了仔細的勘察,聞言笑了笑,回應(yīng)道:“殿下認為,塵土中央的腳印狀空缺是兇手侵入時的痕跡?”
趙楷本來一臉自信,但是聽到龐鴻的質(zhì)問,突然有點慌,趕忙又轉(zhuǎn)身瞅了瞅,方向,深淺,都沒有錯誤,這才帶著些疑惑轉(zhuǎn)回來,問道:“難道不是?”
龐鴻神秘地對他搖了搖手,然后慢慢分析道:“我們姑且認為這就是兇手進入的通道,那么設(shè)想一下,如果兇手是從窗戶爬入的,那么窗臺邊緣必定有爬上來時留下的手印?!?p> “再看這里,除了這一雙鞋印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痕跡?!?p> “兇手若是能夠擦除手印,那么必然也會連同鞋印一同抹去,像這樣的現(xiàn)場痕跡根本說不通?!?p> “那么這里便有一個問題,如果兇手是從窗外進入的,他是怎樣才不會用手接觸窗臺呢?”
龐鴻走到窗邊,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窗戶比劃了兩下,趙楷也想通了這里面的邏輯,情不自禁地順著這一條分析繼續(xù)下去,他突然右手握拳砸到左掌中,恍然大悟。
“可以從屋頂連接一條繩索蕩下!”
龐鴻點點頭,肯定道:“就是如此!也就是說,兇手如果是從窗戶進入的,那么只能是從上方滑下來?!?p> 他做了一個握住繩索滑下來的動作示范,原地一跳,然后問道:“如果是這樣,那么落在窗臺上的時候會在哪里呢?”
“邊緣!而且是靠外的邊緣處!因為如果他的雙腳落在更靠里的位置上,由于大半個身體都在半空中無處借力,他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站穩(wěn),那么窗臺上留下的肯定不只是這一雙鞋印?!?p> 不等趙楷反應(yīng)過來,他便自己公布了答案。
“那么回到現(xiàn)場,這里只有一雙清晰的鞋印,這樣看來,從上面畫下來顯然也說不通?!?p> “真的是這樣!”
趙楷順著分析下來,發(fā)現(xiàn)這個思路毫無破綻,當下驚訝地低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