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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世

14.厲害的膠囊

廿世 木小乂 5033 2020-09-15 16:11:09

  和威爾森通話之后白墨十分嚴肅,一句話也不說拉著王靖寒就朝停車場走。王靖寒木然地被白墨拉著,如何上的車,車子如何在集團機場被攔截盤問再放行,直到停車王靖寒都沒有任何變化。白墨為王靖寒的抽離狀態(tài)感到不安,更為了張洋的安危著急。害怕,緊張,憤怒,急迫,白墨想找到可以宣泄情緒的出口,又害怕釋放情緒會耗盡心力。白墨拉著王靖寒,卻不敢正眼看他。

  “說不定沒什么事兒,就是讓咱們去看看呢?”

  白墨安慰王靖寒,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王靖寒仿佛只是白墨手臂的一部分,任憑他帶著走來走去,有生命,沒感情。他們乘坐的飛機已經(jīng)起飛了,白墨仍舊緊緊地攥著王靖寒的手沒放開。

  駕駛員用擴音器把最新指示轉告白墨和王靖寒,改換目的地為賓城市中心醫(yī)院。王靖寒的表情呆滯,白墨則像警覺的困獸,煩躁且充滿敵意。改路之后比之前近了許多,白墨和王靖寒在一路的沉默中抵達了目的地。飛機在醫(yī)院頂層的停機坪降落,白墨拉著王靖寒下了飛機,等在停機坪附近的人馬上迎著他們走來。

  “二位好,我是威爾森。二位就是張洋家屬吧?請跟我來!”

  白墨連寒暄的意愿都沒有,發(fā)麻的手拉著王靖寒快步跟著威爾森。威爾森邊走邊對白墨說,搜救隊發(fā)現(xiàn)張洋的時候暫時推斷是遭人綁架。因為情況緊急,搜救隊認為直接送到賓城比回到邊境駐地搶救能獲得更好的醫(yī)療條件,也更容易盡快脫離危險。因為在低溫環(huán)境下暴露時間過久,張洋目前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具體情況要等他清醒后才能了解。這個時候讓家屬過來不只是為了讓家屬安心,主要是醫(yī)院方面需要家屬簽字。電梯門一打開,白墨就看到身穿無菌服的醫(yī)生手持虛擬協(xié)議站在門口。

  “是集團員工張洋的家屬對嗎?張洋的情況比較嚴重,需要截肢,我們需要家屬盡快簽字?!?p>  穿著無菌服的醫(yī)生很有效率,沒有讓眾人停留,一邊走向手術室方向一邊對白墨和王靖寒說話。白墨的腦袋里嗡的一聲,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也無法想象身體任何一處有缺失的張洋。他覺得左手突然變沉了,因為他一直拉著的王靖寒一下坐在了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一定要截肢嗎?”白墨問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的聲音特別遙遠。

  “我們也不想這樣,但以目前的情況和條件來看,這是唯一的選擇了。從患者的角度來說,也沒有更多時間給他做其他選擇了。我很理解二位的感受,但是還是要馬上下決心才行。張洋先生以后完全可以依靠義肢正常生活,這點二位可以放心,現(xiàn)在的義肢甚至比真的還好用。時間緊迫……”

  醫(yī)生說的每個字白墨都聽見了,清清楚楚。但他一眼也不敢看醫(yī)生的樣子,不敢看他手中等待簽字的發(fā)光屏幕。

  “只能告訴張叔了,還是先告訴阿姨?……最起碼人活著,你說呢?”

  白墨努力扶起王靖寒,他知道他們別無選擇,但他心中希望王靖寒能給他一個更優(yōu)的選擇。王靖寒閉上眼睛,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

  “那我聯(lián)系張叔吧?!?p>  王靖寒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說出這句話,開始點擊手環(huán)。白墨沒扶起王靖寒,他自己也坐在了地上,低著頭,用拳頭使勁砸了一下地面。醫(yī)生也低著頭,抿著嘴唇等待著。

  “稍等!”

  剛剛一直沉默的威爾森突然打斷眾人,他剛連線了一個重要的通話。

  “林醫(yī)生,您接聽一下?!蓖柹f完,用扶著耳朵的指頭點了一下醫(yī)生的手環(huán),通話被轉移到了這位林醫(yī)生的手環(huán)上。

  “宋董您好!沒想到這么晚了……這是肯定的,我們這里也是條件有限……那肯定可以用……但是我們這里沒有呀……真的?!那太好了!……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林醫(yī)生結束了通話,開心得讓人覺得有點不像話。王靖寒此時正在等候張洋爸爸的語音連線,白墨歪著頭看林醫(yī)生,對他開心的樣子有點不滿。

  “二位家屬,不用簽字了,手術不做了!我先去安排一下工作,一會兒回來跟你們解釋?!?p>  林醫(yī)生說著就匆忙地走進手術室,留下歪頭瞪眼的白墨,還有剛和張洋爸爸連線成功的王靖寒。

  “張叔叔好,我、我是王靖寒……過、過年好,沒、沒事,就、就是剛剛想起來忘了給您拜年了……哦哦哦對、對不起,我沒注意都這么晚了……哦阿姨也睡著了……抱、抱歉抱歉……張洋挺、挺好的那就這樣,改天我、我去拜訪您……好,再、再、再見?!?p>  王靖寒希望自己磕磕絆絆而且聲音顫抖的謊言不會馬上被拆穿,切斷通話后疑惑地看著白墨:

  “怎、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p>  “剛剛是集團宋董來的電話,具體說的什么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有別的辦法了。你們兩個先不用緊張,一會兒我們聽聽林醫(yī)生怎么說?!?p>  威爾森安慰兩人,他不多的頭發(fā)中間能看見亮晶晶的汗珠在往外冒。白墨覺得心臟好像在被一只隱形的手攥著把玩,一會兒捏,一會兒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緊張的情緒讓他隨時都有可能把胃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白墨知道的宋董就一個,他并不在乎是不是那個只手遮天的宋董,也不在乎林醫(yī)生呆會兒要說出什么高明的理論,只要張洋能夠安全無恙,這些都不重要。白墨把兩只手的關節(jié)掰的噼啪作響,王靖寒用兩只手捂著哭紅了的眼睛。幾分鐘后,林醫(yī)生滿面笑容地快步走了回來。

  “宋董說調過來一套膠囊康復機,大概十幾分鐘就能到!張洋的運氣真的是太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一周左右張洋就可以完全康復,而且會比凍傷之前更健康!二位家屬也終于可以放心了!手術已經(jīng)取消了,我們把張洋轉移到了高等看護病房。進入膠囊之前二位可以看張洋一眼,不過只能在門外看,他現(xiàn)在還處在昏迷中,身體狀態(tài)也不允許近距離接觸?!?p>  林醫(yī)生來向二人解釋清楚情況,白墨被玩弄許久的心臟突然回到了原位,身體好像也輕快了些,一時還有點消化不了這個消息。他和王靖寒互相攙扶著站起來,跟林醫(yī)生去病房門口看望張洋。威爾森一直跟在兩人身后,保持著一定距離。

  病房門口,白墨和王靖寒隔著玻璃往里看,張洋全身覆蓋著淺藍色的凝膠類物質,整個人像是膨脹了一圈。突出的大腳趾因為凝膠覆蓋量少的緣故,能看到下面的皮膚呈現(xiàn)出炭黑色。王靖寒的眼圈又紅了,看看張洋又看看白墨,神情好像是不相信那就是張洋。威爾森小聲對兩人說:

  “搜救小隊的行動是我跟著的,已經(jīng)確認了是張洋本人無誤,二位請放心?!?p>  “我參觀世界醫(yī)療中心的時候見過一次膠囊康復機,比張洋情況嚴重的多的患者也能在一周內康復?,F(xiàn)在情況看起來是比較嚴重,不過我能保證,不出三天張洋就能變成你們熟悉的樣子了?!?p>  林醫(yī)生的語氣充滿自信和驕傲,確實尋常人基本沒機會見到這么厲害的設備。白墨和王靖寒放心了許多,理智也逐漸勝過了情緒。

  “那請問林醫(yī)生,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王靖寒問林醫(yī)生。

  “兩天內,這個取決于膠囊機的工作周期。這段時間內我們盡量不要打擾他,二位如果不放心可以來病房門口看望,其實不來也沒關系。膠囊和總部派來的醫(yī)療小隊快到了,我要去接一下,今天我們就先到這吧,后面的部分二位不方便在場了?!?p>  “那二位先跟我去休息吧,你們肯定累壞了?!蓖柹⒖探舆^林醫(yī)生的話。

  “我們不能在這里等嗎?”王靖寒問林醫(yī)生。

  “設備安裝調試工作比較繁瑣,二位在這里有可能會影響工作人員效率……不過我可以安排給你們一個單獨的房間休息,等張洋穩(wěn)定下來之后你們隨時可以探視?!?p>  “好的,那太感謝了!”

  林醫(yī)生提供的幫助出乎王靖寒的意料,好像怕對方反悔一樣他馬上接受了提議。林醫(yī)生讓實習醫(yī)生帶白墨他們去指定房間休息,其實就是一間雙人病房。威爾森仍舊跟著白墨。

  “不好意思,剛才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問二位的名字?!辈》块T關閉后,威爾森客氣的詢問兩人。

  “哦,我叫王靖寒,他叫白墨。我們兩個和張洋是發(fā)小,都在集團上班。張洋的事情辛苦您了。”

  王靖寒的神志轉了回來,恢復了一貫的溫婉語氣,和剛到醫(yī)院時候判若兩人。

  “談不上辛苦,張洋出事我有很大責任,后續(xù)就算集團不找我,我也會主動接受處理的……和我通話的是白墨先生吧?”威爾森的眼睛快速的掃過王靖寒后,繼續(xù)看向白墨發(fā)問。

  “是我,事發(fā)突然,交流中有冒犯的話抱歉了啊。”白墨說話的時候,一邊打量著病房設置。

  “多虧了您及時提供的線索,否則只靠我們自己,恐怕是沒法這么快找到張洋的?!?p>  “我也是為了朋友,您客氣了?!?p>  “請問您是在集團核心部門擔任什么職務呢?”

  “我在產(chǎn)品觀察部,估計你都沒聽過,是個小部門?!卑啄芟肟禳c結束這個話題。

  “哦?確實……不太了解,呵呵。集團太大了,我這個人也比較粗心?!?p>  威爾森一看就是辦事周到的人,自稱粗心讓白墨覺得有點好笑。

  “為了盡快找到張洋,我是先聯(lián)系了總部的手環(huán)事業(yè)部要求提供張洋定位,在那之后才告知了二位情況。不過您比手環(huán)事業(yè)部給我定位的時間還快了二十多分鐘,還包括詳細的行程路線圖!我猜您在手環(huán)事業(yè)部那邊,一定是有得力的朋友?”

  “哦!是,是有個朋友。呵呵,麻煩您可別說出去,為了我那朋友著想……”

  威爾森的猜測比真相合法多了,白墨很樂意順著他的想法下結論。

  “天快亮了,二位抓緊時間休息會兒吧。張洋康復之前我都會在賓城留守,二位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有什么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真是個難忘的除夕夜……新的一年希望一切順利,我先告辭了,再見!”

  威爾森說完準備離開,王靖寒又客氣了兩句,并親自把威爾森送走。病房門再次關閉,房間只剩下白墨和王靖寒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

  “兩天內?!?p>  白墨對著空氣說。

  “嗯……”

  王靖寒對著空氣回答。

  關了燈,白墨的外套和鞋子都沒脫就直接倒在床上,心算是放下一點,但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威爾森看起來就像個傻呵呵的工程師。張洋這次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才能搞到這個地步?事態(tài)如果再有變動是不是就瞞不住張洋父母了?王靖寒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這樣的折騰?不過起碼是在醫(yī)院里,出了什么問題也能及時搶救。白墨想象穿戴假肢的張洋會是什么模樣,希望想象思維也能數(shù)據(jù)化。他這才又想到這個假期的計劃被突如其來的變化破壞掉了,而且租來的小車被扔在了集團機場,連返程的指令都沒來得及發(fā)……一切都無可奈何,白墨反而有了聽天由命的放松感。他聽著王靖寒緩慢均勻的呼吸聲,慢慢進入了夢境。他夢見雙腿都是假肢的張洋跑的飛快,自己怎么喊他也不聽,怎么追也追不上……

  高級病房的床確實比白墨公寓的床舒服很多,白墨睡得又沉又久,醒來已經(jīng)是大年初一的晚上8點,王靖寒還是一樣的姿勢閉目養(yǎng)神。白墨看了手環(huán)時間顯示,又看看王靖寒,撲棱一下爬起來探王靖寒的鼻息。王靖寒嚇了一跳,趕緊躲到一邊。

  “我操,你嚇死我了!”白墨啞著嗓子說。

  “嚇我一跳!你怎么了?做噩夢了?”

  “我看你這么長時間一動不動,我以為你……‘坐化’了呢!”

  “大哥!我醒了好久了!我都出去兩趟了,看你沒醒不想打擾你。我剛才回想呢!”

  “哦!嚇我一跳……去看張洋了嗎?”

  “他進膠囊機了,還沒醒。一會兒咱倆再去看看吧?”

  “現(xiàn)在就去!”

  “好!”

  兩人來到張洋病房門口,隔著玻璃看里面的膠囊倉。膠囊康復機得名于膠囊藥丸一樣的造型,兩端上半部透明,中間像分隔線的部分上隱約能看見好像世界軍徽記的標識。張洋赤條條地躺在里面,熒光綠色的光束從頭到腳一遍遍地掃描全身。淡藍色的凝膠已經(jīng)變薄許多,有些地方露出發(fā)紅的皮膚,全身上下已經(jīng)看不到一點炭黑色的凍傷跡象。

  “看樣子恢復的還行?”白墨問王靖寒。

  “比我上次來的時候好像又強了點。據(jù)說這個機器全世界加起來不超過5臺,造價高的驚人,能耗也特高。剛接通的時候整個醫(yī)院都黑了好一會兒?!?p>  王靖寒作為醫(yī)藥行業(yè)從業(yè)人員,對科技給本專業(yè)帶來的影響比白墨感受更深。

  “人沒事就行!”白墨確認了張洋沒問題,點著頭說。

  “你睡著的時候,宋董來了?!蓖蹙负粲兴嫉匦÷曊f。

  “誰?”

  “集團董事,宋遙塵?!?p>  “表面挺低調的那個?”

  “嗯……”

  “他來干嘛?”

  “他沒說話,他女兒也來了,說她和張洋在一個代表團里,來探望張洋?!?p>  “宋遙塵?陪著女兒看張洋?還和你說話了?在門口這撞見的?”

  白墨覺得難以置信,連著問了一串兒問題。白墨當然知道宋遙塵是什么級別的人物,就算是過年陪家人,也不至于到醫(yī)院來看一個被凍成冰棍兒的毛頭小子??!之前林醫(yī)生說的那位宋董肯定就是他了,換別人也調不來世界軍的設備。能為張洋做到這個份兒上,莫非是他女兒看上張洋了?

  “是,我當時正在這看張洋就被撞見了。他女兒說這件事她有責任什么的,簡單問了我?guī)讉€問題。全程都是他女兒說話,我也沒怎么好意思看宋董,他給人的感覺太克制了。他們臨走說張洋的事情集團會負全責,咱們在的這段時間讓威爾森負責安排。還說張洋醒了之后他們再來?!?p>  “我操……張洋不會是把人姑娘拿下了吧?等他醒了咱倆可得好好問問。既然這樣咱們就別跟威爾森這個大管家客氣了,先讓他給咱倆來點兒美食?!?p>  白墨喜滋滋地連線威爾森,似乎忘了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張洋還命懸一線,甚至白墨現(xiàn)在還有點羨慕起張洋了。白墨和王靖寒現(xiàn)在的心情都好極了,互相摟著脖子,大搖大擺地去找威爾森大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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