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奶茶
“......我要是沈老師，一定特別感動。”
曇希轉(zhuǎn)過身，遞給他一杯鴛鴦奶茶，問道：“感動嗎？”
沈星湛一動不動：“不感動。”
“諧音梗是要扣錢的，”曇希摸了摸鼻子，跟一臉崇拜的易凝解釋，“不是我想親自買奶茶，是沈老師的助理還沒選好?！?p> 除了剛畢業(yè)給宋思卿當(dāng)經(jīng)紀人的時候，她多少年沒有親自給劇組人買飲料了。
“沈老師給大家買飲料了——！”易凝的助理很懂的大喊了一聲。
“沈老師請全組喝飲料，有拿鐵和奶茶，大家過來選一選?！睍蚁Ｒ哺f了幾聲，又拿了兩杯咖啡過去親自給江臻和高昀。
易凝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沒動的沈星湛，驚訝的說：“沈老師，你的奶茶，怎么和我的不太一樣？”
她手里是一杯原味奶茶，加了珍珠，助理在旁邊眼淚汪汪看著她，求她少喝兩口。
而沈星湛手里的奶茶，很明顯包裝不太一樣。
他看了她一眼，聲音客氣中透著疏離：“是鴛鴦?！?p> 他說完，自己忽然怔住。
沈星湛記起，許多年前，他曾給陸苒帶過很多很多杯的，鴛鴦奶茶。
他和她背對背，坐在中學(xué)操場外圍的灰色臺階上，地面硬實，頭頂是一片碧藍如洗的天空，沒有一絲云絮，身旁，兩杯奶茶徐徐升起淺白色的霧氣，又很快消弭在秋日微涼的空氣里。
“陸苒，你每次都喝這個，不膩啊?！鄙蛐钦康鹬?，皺眉喝了一大口，問背后靠著的女生。
說實話，學(xué)校門口奶茶店的鴛鴦做的蠻苦，沈星湛嗜甜，要了七分糖，還是覺得老板做成了兩杯苦澀的拿鐵。
陸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滿足的喝了一口，然后把臉埋進厚厚的紅色圍巾里：
“當(dāng)咖啡又當(dāng)奶茶，不好嗎？既用奶茶撫慰一下我們高三學(xué)子沒日沒夜學(xué)習(xí)的受傷心靈，還能提神醒腦?！?p> “但是很苦啊?！?p> “只有你覺得苦！哥哥，你是從小在蜜罐里長大吃不了苦嗎？還有，記得叫我學(xué)姐。”
“對不起，我等學(xué)弟不懂事了?！?p> “沒關(guān)系，原諒你?！?p> 沈星湛轉(zhuǎn)過頭，唇畔幾乎能擦到陸苒的耳廓，輕聲說：“但是，你可以繼續(xù)叫我哥哥。”
陸苒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我要回去上自習(xí)了，真羨慕你們還有體育課，而我們的體育老師，永遠在家里有事去接孩子讓班主任代課的路上?！?p> 沈星湛看著她明顯比平時快了一些的步伐，唇畔揚起笑容，他忽然感覺，手里的奶茶，變甜了。
陸苒，說的很對。
他那時候，是在蜜罐里長大，才會覺得鴛鴦奶茶苦，后來他吃過很多很多苦，便覺得咖啡也甜了。
因為從前過得太好，也就映襯的當(dāng)下，一切荒涼。
巧合吧，曇希給了自己一杯和別人與眾不同的奶茶。
沈星湛看向遠處那個給其他人發(fā)放飲料的姣好身影，微微失神。
過去那三五年，他也曾思念成疾過，但那個人最終只是成了他一段不可磨滅的回憶，他努力的追逐她，如鏡中花，水中月，觸手可及，卻始終隔著一層謬之千里的介質(zhì)。
然而，她的死，仿佛是打開記憶閥門的開關(guān)，沈星湛忽然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陸苒的一切，充斥在自己的年少歲月里，并且，從未離開過一分一秒。
陸苒離開了，
但陸苒從未離開過。
連看見曇希這個女人，一杯同樣的奶茶，都能喚起他關(guān)于她的回憶。
*
天藝的健身房里，沈星湛在遠處上一對一形體課，曇希靠在沙發(fā)上，一位穿著白色醫(yī)護服的復(fù)健師坐在她身側(cè)，幫她按摩拉伸手臂。
右臂骨折，剛過去一個多月時間，雖然開刀的外傷已經(jīng)愈合大半，但她的手臂和手腕還是會使不上力氣。
為了避免出現(xiàn)后遺癥，賀渝請的是全海市最厲害的復(fù)健機構(gòu)，配著貼身復(fù)健師幫忙。
“傷口好的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每天做復(fù)健的情況下，手臂可以適當(dāng)多做些運動，能幫助恢復(fù)，但要注意不能承重過大?！睆?fù)健師說道。
“好的，謝謝您，”曇希禮貌的道謝，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外側(cè)的那條近十厘米的疤痕，問道，“大夫，這個疤消不了嗎？”
“可以消除，但需要時間，而且，你手臂里是有鋼板的，一年后還得開刀取出來?！?p> 沈星湛到了休息時間，走過來，剛好聽見了這句話。
他眸光閃了閃，眼底劃過驚訝。
沈星湛之前沒有注意過，曇希的傷，真的很重。
——至少，對于一個女性來說，一條十厘米的疤，手臂里還有一根鋼板，聽起來，就已經(jīng)不太好了，何況，一年后，還得再次開刀。
但是，曇希成天活蹦亂跳，和易凝在片場吃吃喝喝，還能在微博上發(fā)自己的宣傳，完全不像是個受傷的人。
她好像，從來都不會累。
也或許，是他從未看清過她。
“好吧，”知道疤能恢復(fù)，曇希也就不在意了，還給沈星湛遞了杯水，一臉笑意，“運動過后，多喝水?！?p> 沈星湛沒有拒絕，接過后一飲而盡。
他最近每天上形體課的一個小時里，曇希都會在旁邊看著。
一開始，沈星湛十分不自在，現(xiàn)在，也習(xí)慣了。
她并不會妨礙自己，只是懶洋洋的坐在沙發(fā)上，偶爾拿出手機拍兩張照片，看著自己露出奇怪的表情。
——美其名曰，作為經(jīng)紀人積攢藝人的Vlog素材。
這時，賀渝抱著一大摞文件趕來：“小姐，人事部的文件你得親自看一下，是關(guān)于和羅彬解約的事情......”
他看了眼旁邊的沈星湛，發(fā)現(xiàn)曇希并沒有要避諱的意思后，也就隨意了。
“助理的話，您要是不想繼續(xù)用楊晗，又不想用曇總安排的人，只能現(xiàn)聘，我改天在公司官網(wǎng)開個招牌窗口，您親自面試合適的。”
曇希打了個哈欠：“你幫我面試就行，選兩個出來我先看看，搞快點，我的要求很簡單，女的，能文能武，長得好看。”
“呃......女助理嗎？沈先生會不會不方便？”賀渝猶豫道。